第4章 贪罪
当陆秋再次睁开眼,出现在他眼前的是沾血的小手和产婆的笑容。
他依然记得自己的生前事,唯独忘记了自己是怎么死的,记忆的最后是那个叫宛嘉禾的女人。
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已有十八个年头,算是老天庇佑,自己对这里的灵气修行还算有些天赋,在还没摸清这个世界的本来面貌之前,一直学着电视上的超级英雄,做着义警。
杀过无数恶霸贪官,其中最为位高权重的便是恭亲王。
当时河内流民被他坑害得曝尸遍野,易子而食,也是在拿到确切证据后才对其下了杀手。
“官人,官人,快醒醒!”
小狐狸踩在秦玄君的胸口上,憨态可掬地用鼻子蹭着他的脸。
“曦月,怎么了?”
“你忘了今天是钱江花船出游的日子吗?这是你接近陈欲金的大好机会呀。”
秦玄君这才想起,年初他假装苦力被江南知府陈欲金买走,而这次潜入的目的也是仔细观察他是否像百姓所说的贪婪无度,人面兽心。
但陈府装潢朴素,用度合理,完全符合四品官员的标准。
六月夏至,钱江碧水东流,鱼游鳞萃,正是赏荷的好节气。
这陈欲金平时好吟诗作对,酌酒赏景,想必江南镇上的不少才子佳人都想要上那花船献点殷勤。
而秦玄君在陈府兢兢业业打了三个月的杂,为的就是有机会名正言顺地上这花船看看。
一下床,他就抱起曦月,一边撸一边准备去洗漱。
这时,房间门被打开,一个明眸皓齿梳着马尾的女孩说道:
“哥,我不想学习!”
秦玄君眉头一皱:“丁拐拐你说什么胡话?不学习你怎么出人头地?”
“那你自己怎么不去考科举?明明我的知识都是你教的!还有别叫我拐拐!”
“你哥我以前可是重点大学大学生,而且我教你的不适合这个年代的考试,而是在培养你的学习习惯!”
大庆新帝算是个明君,上位以来推行男女平等,不论是什么身份何种性别,三十五岁以前都可以考科举。
虽然秦玄君自己不认可这封建社会的科举制度,但妹妹只是个普通人,只能遵循社会规则,若是自己强行让她与自己为伍,只怕会害了她。
丁拐拐恼道:“又在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我明明说了,我要学武!”
“哪家女孩子一天到晚只知道舞刀弄棍的?”
“可是我喜欢浩南哥和山鸡哥啊,我也想和他们一样做兄弟,讲义气!”
他丢开狐狸挠挠头道:“陈浩南是假的,山鸡仔也是假的,那是在演戏,你别痴心妄想了。”
丁拐拐不想跟他多费口舌,摔门而去。
秦玄君叹口气,这才注意到还躺在地上的小狐狸。
“你又怎么了?”
小狐狸嘤嘤道:“官人,你把妾身摔疼了。”
钱江花船船身巨大,足以装得下任何娱乐场所,分上中下三层,下层是下人们做饭工作的地方,而中层则是甲板,多数文人墨客,少数达官贵人,相互引荐,探讨学问。
而最上层则全是雅间,每一个房间都做好了保密设施,是只有真正的顶级权贵才有资格入住的。
秦玄君干着杂活,始终没有见到陈欲金现身,难不成他有所发觉?
正当他准备收拾东西上船时,却看见路边站着一锦衣华服的男子,清秀俊朗,剑眉星目,手中拿着一把折扇正焦急地转圈。
秦玄君径直走过去问:“敢问公子是参加钱江花船宴的吗?”
那公子一开始些许惊讶,又上下打量秦玄君,确认他只是一个杂工后说道:
“正如兄台所说,可是在下愚笨,竟在来时路上将请帖给丢了!”
秦玄君明白了他不过是这江南镇的一般贵家子弟,因为真正的贵客是不需要请帖的,刷脸就可以。
那公子继续问道:“你应该是陈知府府上的人吧,你能帮帮我吗?”
秦玄君一开始来搭话不过是因为看他穿得贵气逼人,还以为能从他嘴里套出陈欲金的下落,不过当下这情况,还是没必要和他继续耗下去了。
“对不住公子,我只是一个下人,恕我无能为力。”
说完,秦玄君转身便要走,但此时那公子竟一把拉住他,随后将一个雕花钱袋子塞到秦玄君手中,他讪笑道:
“兄台,你们应该有员工通道吧,可否让我跟你同路,江湖救急,这是谢礼!”
秦玄君很不待见两种人,一是贿赂的,二是受贿的。因为他们,出现了数不清的怀才不遇和备受迫害之人。
曾经的世界里也有不少因为别人有关系而被挤掉学习工作机会的可怜人。
“公子,恕我拒绝,我虽为一个奴仆,但也有自己的原则,不会因为几两银子就背信弃义!”
“这里面是金子。”
“你首先得换一件不显眼的衣服才行,你这样,先跟我回伙房,我去给你拿一件。”
“谢兄台!”
换好衣服后,那公子白白净净的脸还是与这粗质布衣格格不入,于是秦玄君就从炉灶里抹了些灰,把他画成一个叫花模样。
“这样就搞定了!一会儿进去了你别说话,有人问你你就说你是府上新来的杂役,专门掏粪的。”
“好嘞!敢问兄台如何称呼?”
“秦玄君,你呢?”
“秦大哥好,在下黄生。”
“好的黄老弟,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底想干什么,但我劝你最好别轻举妄动,这里戒备森严,一不小心就是掉脑袋的下场。”
“实不相瞒秦大哥,我从小孤苦无依,除了家父留下了的偌大家产没有得到过任何人的爱,母亲也去世的早,年纪小不懂事,家里的财产又被叔家舅家惦记着,仕途不顺,希望能借这个机会换得陈知府赏识,不至于让泉下父母蒙羞!”
秦玄君点点头,原来是这个情况,但这小子运气也真不好,现在陈欲金不知所踪,就算出现了,自己大概也会在一瞬间杀了他。
“你有想过其他路吗?正所谓条条大路通罗马啊。”
“罗马?”
秦玄君拍拍他肩膀,安慰道:
“黄老弟,人生不是一帆风顺的,有些人就像萤火,闪一下就无了,别把期望抱太高啦。”
黄生懵懵懂懂,但还是附和:
“秦大哥说的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