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先烈长廊
巡逻队基地位于洛川新土的南部，其旁边是产业区，耕地、果园、纺织厂、机械厂等，集中于此。
由于基因变异，再加上人工培育，产业区的作物也适应了新土气候，大部分作物能做到一年两熟。
部分超凡基因枯竭的人，会被分配到这里从事生产，披星戴月，寒耕暑耘。
产业区的运作需消耗大量能源，全仰仗新土外围的转化装置供给。
不过，近几年来，能源供给时常短缺，导致产量下降，物价高企。
而能源短缺的原因，据巡逻队的断言，是异兽袭击越来越频繁了。
日初时分，各家灯火逐渐亮起，产业区内也忙活起来，稻田的穗海开始翕动，机械厂中升腾起蒸汽，面包房里飘来浓香。
叶烽来巡逻队报到已一周有余，他被分配到第九分队，这支分队专门负责转化装置的维护。
来巡逻队报到前，他去医院看望了张琳。张琳已无大碍，并且嘱咐他千万谨慎，现在的巡逻队似乎不同以往了。
巡逻队基地，第九分队训练室内，频繁传出鞋底摩擦地板的声音。
“上啊老王，走右路，别等叶烽热身了。”
“老秦，你走左路。”
比试台下，第九分队的队长卫浩喊道。他的右脚打着石膏，装束凌乱，有些许颓废感。
台上，叶烽眼前的两个对手都是魁梧的中年汉子，他专心应对，不过流汗不多，显然未到酣处。
王承和秦涛对视点点头，正欲出腿。
叶烽的速度极快，他先一步欺身到王承面前，身体微沉，按压住王承的大腿，使其不能出腿。
紧接着，力量从脚上暴起，传递到肩膀，他侧身将肩膀砸出，王承应声倒地。
与此同时，秦涛的鞭腿落在叶烽背上，却似波涛拍击岸石，并未将之动摇。叶烽从容转身，将鞭腿抱住，脚下一撂，秦涛也倒在台上。
“王叔，秦叔，承让了！”
叶烽将两人扶起，他此时还没完成热身，肌肉还在发痒，于是立即做了三百个俯卧撑。
王承坐着歇了一会儿，苦笑道：“叶烽，你的战斗技巧似乎自成体系，我却从来没听说过，从哪学的？”
叶烽笑道：“以前胡乱学的。”
他没有说谎，这些战斗术确实是“很久很久”以前学的。
秦涛捂着胸口道：“力量也够猛，这一记铁山靠差点给我砸晕过去。”
队长卫浩道：“叶烽上周测试时，已能单臂举鼎三百斤，他和你们对打时已经是收力了。”
他不知道的是，叶烽隐藏了实力，实际已能举鼎接近七百斤了。
紧接着，卫浩对叶烽郑重道：
“叶烽，你虽不能超凡，但是拥有如此根基，不能在洛川这种小地方蹉跎一生，要想办法去更高的地方，比如那微光城。”
“微光城？”
叶烽微微一怔，他知道那个地方。这几日巡逻时，他时常看到极东的尽头，有一簇微光，似黑暗中的萤火，那是一片更广大的新土。
“嗯，据说微光城内出现了一名天骄，未曾觉醒超凡，却拥有怪胎般的体质，单臂五百多斤的力道。”
卫浩拄拐站了起来，拍了拍叶烽肩膀，接着说：
“微光城虽有天骄，却多仰仗物华天宝，你若有那资源，不比他差，甚至能解决超凡的问题。”
叶烽默然，他穷的叮当响，除了仅剩的一颗暗晶，没有任何资源。
许久之后，卫浩摸着凌乱的头发，压低声音道：
“或许我也要考虑其他出路了，现在的巡逻队，不知道还是我志向的那支巡逻队吗？”
随后，他转身走出了训练房。
叶烽感觉到他身上突然而来的失落，眼中似没有了光。
室外下起了雪，凛冽的寒风搅动着雪絮漫天旋转，灯光照耀其上，反射出微光，把漆黑的天空映照成了涌动的星空。
巡逻队基地有一条长廊，这里立着一面高墙，长百米，宽六米。
其上镶嵌着众多相框，相框只有巴掌大小，却已密密麻麻地铺满了大半的墙面。
一圈圈白花围绕着高墙摆放，冰雪敲击在花束上，似在发出低泣。
卫浩在此长留，他的眼角已有了泪光。
雪幕被人揭开，叶烽无声来到他身旁。
“这面墙上，是三万多名牺牲的巡逻队先烈，洛川的九百年历史，是受他们保护，才在危机四伏的冰原中传承下来的。”
卫浩的声音有些哽咽。
叶烽心中有所触动，历史的厚重感从未如此具象过。
雪花散落，渐渐覆盖住相框。
卫浩伸手轻轻将雪花抚去，墙面之上，三尊面容变得清晰，而他的视线却骤然模糊。
这名中年汉子，顷刻间潸然泪下，泪水在空中凝结成冰晶，碎落于地面的花束中。
墙上是他的三位至亲，二十年前，他的父母牺牲，三年前，他的妻子牺牲。
如今，家里仅剩他和一个女儿。
叶烽看着那三尊面容，眼中满是敬畏。
他视线微动，寻找着附近的墙面，然而并没有寻到。
三年前，他的父母失踪，由于不确定性，并没有列在其中。
叶烽虽是旧土而来，但这具身体，以及一部分记忆，确受这边的父母养育。
十分钟后，卫浩恢复平静，道：“巡逻队是我的归宿，但是你不一样，你可以登临更高的舞台。”
叶烽安慰道：“卫叔，先烈们捐躯，是希望我们活得精彩，要振作起来。”
停顿了一会儿，叶烽问道：“先前你说，巡逻队已不是从前的巡逻队了，这是怎么回事？”
卫浩有些犹豫，他观察了下四周，终于开口：“近三年来，能源短缺越加频繁，你觉得是何原因？”
叶烽声音不高，道：“不像是异兽所致，更像是人为。”
“你也有这感觉？”
卫浩的眼睛兀地明亮起来。
“我核算过这三年，数十台转化装置输送能源的记录，以及异兽袭击的记录，发现并不是异兽袭击的时候，能源才减少。这说明两者之间，并无必然联系。”
其实，叶烽在获得暗晶当天，就有所察觉，也有过一些猜想，但是并未笃定。
卫浩接着道：“一个月前，我和殷旭检查六号转化装置时，意外遇到一个人影，它行事鬼祟，手中握有一物，我虽未超凡，但能感应到，那物品蕴含的暗能量十分惊人。”
“我们正要上前盘问，那人影突然暴起伤人，殷旭当场被杀，我也重伤。人影欲补上致命一击时，其他队员赶到，他才遁走。”
卫浩敲了敲右腿上的石膏，这伤便是那时所致。
“殷旭牺牲后，你便被招录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