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重返青崖镇
辰时,刘温早早用过早饭,穿戴整齐。
他步履轻快地迈出宅院,朝着青崖镇的方向走去。
自从修炼了《长春功》,刘温已成为一名货真价实的炼气修士,再也不好意思像以往那样骑着驴进镇。
玉泉州虽富饶,但不产马匹,无驴可骑,也就只能步行。
好在炼气修士体魄远胜凡人,步履如飞,也难怪以往的家主出门也是步行惯了。
这两年,他不仅修成了仙法,还被升任为酒窖管事,更顺利娶到了镇上的心上人。如今,他另辟小院,自立门户,生活好不滋润。
“人生之事,不过老婆孩子热炕头哦。”
他忍不住笑着喃喃自语。
刘温的父亲是刘正山的幼弟,但父亲常年卧病,母亲早逝,家中还有一个弟弟和一个妹妹,都是他一手拉扯大的。
玉泉州物产丰富,家中五亩灵田足够养活一家人,每年还能有些富余,因此即便早年生活不算宽裕,刘温也不觉得日子苦。
即便后来跟随刘景尘酿酒,见识了仙家府邸的富丽堂皇,他依旧不曾感到羡慕。
“刘温哥!去酒窖哦?”
远处传来一声呼喊。刘温抬头望去,只见清晨的赤红田野里,一个头戴草帽的黝黑少年正挥手向他打招呼。
刘温笑着高声回应:
“是哦,丘藤,今日怎么起得这么早?”
田间的少年是丘月的胞弟,年仅十六的丘藤。他放下手里的活计,乐呵呵地说道:
“最近田里闹虫子,还是妖物!吃了不少粮食,我连着打了一晚上了。”
刘温闻言一愣,明白这少年哪里是起得早,分明是一整夜没合眼。他摇摇头,略带关切地说道:
“丘藤啊,别太拼命了,我跟家主汇报一下,这种事哪能总让你来?你才炼气一层,打妖物还是早了些。”
“没事,刘温哥!”丘藤挠了挠头,脸上带着质朴的笑容,“这虫子不经打,我用三少爷教的‘飞叶术’,一打一个准,就是寻起来麻烦点。”
看着这个黝黑憨实的少年,刘温失笑道:
“你可别累坏了!让那好吃懒做的田土生多干点活,他和你一样,也是三少爷传的仙功,不能让你一个人辛苦。”
丘藤点点头,端起一根满是松针的树枝,显然那便是他杀虫的利器。
“放心吧刘温哥,我不累!”
刘温继续赶路,不多时便到了镇上。
今日酒窖里又迎来大批凡品红高粱,这些粮食需要送入酵桶发酵。
几日前发好的酒液,也到了送入炉中蒸煮的阶段。如此反复蒸馏发酵九次,才能酿出令人垂涎的“赛登仙”。
刘温看着忙碌的酒窖,心中暗想:
“家主说很快就能酿出灵品‘赛登仙’了,也不知要用怎样的炉子才能成。”
正当他抬脚欲跨入酒窖大门时,忽然一阵凉风卷过,一艘白舟从天而降。
刘景尘潇洒一跃而下,收起飞舟,冲着刘温笑道:
“温老弟,早。”
刘温见到家主这般随意,仍不失礼地抱拳行礼:
“家主……”
话音未落,刘温脸色骤变。
他猛地向前跨了一步,箭步推开了刘景尘。
“轰!”
一道黑影擦着刘景尘的耳边疾射而过。
刘温如同一块投石般,被巨力掀飞,狠狠撞断了一根柱子,身子重重砸入屋内的木梁之间。
“刘温!”
刘景尘惊呼,转身望去,却见另一道黑影已然袭来。
他急忙翻身一跃,躲入酒窖中,从门缝中窥视外面,地面已被射得塌陷。
“箭矢?”
刘景尘目光微凝,心中惊讶。
修士中使用弓箭者极少,因弓不善近战,飞剑完全能取而代之。但弓的射程,却远胜其他武器,正如此刻,他根本无法判断这箭矢从何处射来。
他缓缓挪步到倒塌的木梁旁,小心翼翼搬开残骸,找到了满身是血的刘温。
此时的刘温,手臂反折,腿部扭曲,右肩已粉碎,鲜血汩汩而流。
更让人心惊的,是那钉在他肩上的巨大箭矢——箭身修长笔直,漆黑如墨,竟有一人之高,宛若一根黑色长枪!
“来人!过来帮忙!”
刘景尘大声呼喊,酒窖中几个伙计畏畏缩缩地跑了出来。他急忙吩咐:
“找竹竿和粗布,赶紧做个担架,把刘温抬进去!小心点,他受的是巨力伤,别再弄断骨头了!”
伙计们点头应声,匆匆忙忙动手制作担架。
刘景尘则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把灵剑,正是他当年在白家道场挨打时用的那把。
这时,酒窖外已聚集了数个黑衣蒙面人,显然是早有准备的劫修。
“如今的青崖县,真是谁蒙了面就能横行不法了!”
刘景尘冷笑,却不敢轻举妄动。而外面的劫修也显得谨慎,迟迟不敢冒然冲入酒窖。
“用火烧!”一个苍老声音说道。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黑衣人中传来。随即,一名劫修双手掐诀,一团火球轰然射向酒窖木门。
“滋——”
火球刚触及木门,便被一阵冰凉的水雾浇灭。
“重水术。”
刘景尘运转《海晏升平诀》,以远胜寻常水的重水凝成屏障,将酒窖围得滴水不漏。
见状,外头五名劫修纷纷施展术法,灵光攒射,轰击水墙。然而,水墙纹丝不动,毫无退散之意。
“撤!”
一名劫修见状,大声下令,黑衣人瞬间作鸟兽散。
刘景尘松了一口气,赶忙冲入酒窖内。
目光落在木桌上奄奄一息的刘温身上,四肢扭曲,显然终身残废已是无可挽回。
看着这凄惨的模样,刘景尘不由心头发酸,他连声吩咐伙计:
“快去请大夫!”
——————
白烟洛端坐于书案前,提笔急书。
她依旧如常日,玉冠白衣,面若寒霜,处理着堆积如山的事物。
“叮。叮。”
风铃声忽然响起,打断了她笔下的行笔。
白烟洛手中一顿,目光微凝,随即放下笔杆,起身向身后恭敬揖拜:
“前辈。”
“免礼。”
一道苍老的身影不知何时跨入阁楼,烛火明明在燃,却照不出他的面容。
老者缓缓道:
“那个老小儿出手了。”
白烟洛神色一滞,眉目间平静如湖,看不出悲喜:
“不知结果如何?”
“烟洛,真就不担心你那小郎君?”
老者摇头轻笑,看着她冷若冰霜的表情,意味深长地说道:
“若不是那小子命大,有人推开了他,今日必死无疑。想来这种绝境中尚无人出手相救,那个神秘的筑基劫修,应当不是刘家的背后人。”
白烟洛再次向老者一礼,柔声道:
“劳外叔祖挂心了。”
老者摆摆手,随即散去隐匿法术,露出一张苍老却不失威严的面容。正是兽潮一役中,一剑斩杀大妖的木氏筑基老祖:
“你和凌冰都是我看中的后辈,你母亲更是我族嫡女。”
老者语气低沉,眼中露出一抹怀念,继续道:
“凌冰的死,也令我心痛。我木某人就想看看,到底是何方神圣,敢在老头子我眼皮底下行凶。”
提到兄长,白烟洛眼中寒意微弱一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难以察觉的苦涩。
她纤白的手用力掐着掌心,指尖深深嵌入,留下血痕。
她抬起头,声音低沉却坚定:
“外叔祖放心,还有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