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进山
冬去春来，雨水时节，细雨绵绵。
山川洗净铅华，今年又将是一个丰年。
尽管兽潮肆虐数月，却终究被白家筑起的雄关挡在了青崖山之外，妖兽虽仍时有冲关，却始终未能撼动巍然的城墙。
原本逃离青崖县的百姓，渐渐开始返回，甚至有更多外乡人慕名前来谋生，毕竟妖兽浑身是宝，而这满山遍野的妖物，足以令这座昔日无人问津的边陲小镇变得炙手可热。
酒窖生意尤为红火，猎妖归来的修士，处理兽尸的凡人，忙碌之余，总要小酌几碗以解疲乏。
然而，刘家三兄弟却未加入猎妖队伍，而是趁着农闲闭关苦修，日夜不息。
灰白空间内，刘景尘盘膝而坐，眼帘低垂，微不可见的灵气如流水般萦绕其身。
《玄水诀》的修行进展顺利，自改修以来，虽需从头积累炼气二层的修为，但在“升灵云台”的加持下，每一丝灵气的融入，都仿佛涓涓细流注入江河，使丹田愈发充盈。
再加之日以继夜的苦修，按此进度，今年内或有望突破至炼气三层。
他睁开眼，神色复杂：“修行之艰难啊……若刘家能得十年安稳时光，哪还有这许多担忧？”
一旁的刘子陵感应到灵气渐空，也随之停下修炼，开口道：
“灵气又耗尽了。这些日子我们日夜修炼，消耗巨大。如今，五日便要入青崖山补充一次了。”
经过血战与数月沉淀，刘子陵如今已跻身炼气四层，成为刘家第一位炼气中期的修士。
他起身从青铜高台一跃而下，脚尖点在灰色水面上，练起了枪法，水花卷动，破开镜面般的平静。
刘怀玉缓缓睁眼，微微活动肩膀，他已领先大哥一步迈入炼气三层，在这高台之上，他也有地品土木灵根，但修炼《长春功》的速度依旧不如刘子陵。
刘景尘望着练枪的三弟，忽然开口提议道：“怀玉，不如这次我们三兄弟一起进山？”
刘怀玉微微一愣，许久未曾入山的他不禁迟疑，他闭关多日，家中还有诸多庶务需要处理。
刘景尘却接着说道：
“整日闭关苦修终究不够。实战才是修行的另一半，若只修不战，修为再高也不过是空中楼阁。”
刘怀玉思忖片刻，叹道：
“也好，青崖山如今鱼龙混杂，多个人总能多份照应，顺便也能猎些妖兽，换灵钱。”
此时的青崖县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平静，此地无筑基老祖坐镇，也无侯府礼器的注视，如今又有满地的妖尸与灵钱，即使深入荒山伤亡惨重，但依旧令四方散修趋之若鹜。
三人陆续走出灰白空间，向着院外走去。
院前，老藤椅上，刘正山正悠然抽着烟杆，目光追随着三个儿子渐远的背影，神色复杂。
——————
青崖山口，白家的雄关盘踞。
历经数月的血战，城墙之上满是战痕与血迹，却更显其肃穆。
今日并无兽潮冲关，修士们三三两两聚集在城关之前，议论进山事宜。
一处人群中，围着三名散修，一红兜帽大髯汉子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低声说道：
“道友们可知，这兽潮的源头？”
女修目光一动，眸中露出兴味，问道：“红帽兄，莫不是有内幕？”
红帽大髯汉子嘿嘿一笑：“炼气妖兽灵智低微，怎会这般集体行事？据说……”
另一名修士似有所悟，面色顿时大变，急声道：“莫不是……荒山中出了有神识的筑基大妖？若是如此，我等进山岂不是送死！”
红帽大髯汉子却不以为意得摆摆手，笑道：“这筑基大妖身上的宝贝，可比普通妖兽值钱多了，有白家盯着呢，咱们操心这个做什么。”
女修眉头微蹙，追问道：“这妖潮数月了，死了这些个妖兽，怎不见得大妖？”
“想来那大妖也是刚筑基，还在试探，精明的呢。”红帽大髯汉子嗤笑一声，随即压低声音：
“越是危险，越是机会。我听闻，这大妖虽强，但刚筑基未稳，若运气好，咱们这些散修也未必不能捡个漏，毕竟那白家少主出手后，咱们连喝汤的机会都没有！”
几番交谈，三名散修一拍即合，迈步走出城关，决意进山。
刘家三兄弟恰巧紧随其后。
三人身着朴素，兜帽低垂，将面容掩得严严实实，显然不愿被人认出。
然而事与愿违，熟悉之人哪怕只见一眼背影，也能瞬间辨认。
“尘哥！”
远处传来熟悉的喊声，伴随着王睿挥手大步跑来：“进山猎妖？咋个也不喊我？莫不是瞧不起本少爷的实力？”
他背后跟着一位气息深沉的老者，显然是族中为他安排的护卫修士。
刘景尘叹了口气，眼角余光瞥向两位弟弟，手中却悄悄将残玺塞给刘子陵，随即脸上浮现几分怪笑：
“哟，王大少爷哪里的话？我等怎敢看轻您？”
一边打着哈哈，刘景尘一边暗中给刘子陵使了个眼色。
刘子陵心领神会，心中暗骂一声倒霉，却也无奈，只得捏着嗓子装作突然惊醒般大喊：
“睿哥，不好！我才想起今日夫人交代我去镇上买些补品，这事耽误不得。罢了罢了，今日怕是不能同行了！”
王睿闻言，狐疑地打量了刘子陵一番，这小子变化也太大了吧？
虽觉奇怪，却也懒得多想，随即凑近刘景尘，低声说道：
“最近这里都在传筑基大妖的谣言，定是有人在暗中推波助澜，也不知是哪家的手笔。”
刘景尘若有所思，随即却一笑：
“还能是哪家，总共不就你们三家？你可问过你家老祖，王家的打算？”
王睿摊摊手，一脸无奈：
“爷爷哪里会告诉我哦？自从兽潮开始，就整日神神秘秘的。”
刘景尘微微皱眉，低声回道：“无论如何，眼下，还是合力进山的好。”
王睿闻言点点头，吩咐了身后的老者几句。
几人一路同行，出了雄关，向山中行去。
而刘子陵，则趁众人走远，悄然折返，独自一人进山收集灵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