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宋江亲征
夜色如墨，浓稠得化不开，仿佛要将这世间的一切光明都吞噬殆尽。
终于，那艘承载着四万河北军最后希望的小船，在众人焦急的目光中艰难完工。
丁岳面色凝重，他紧紧握住副将韩威的手，低声嘱咐道：“韩威，如今我军生死全系于你一身。趁着这夜色掩护，你务必小心谨慎，偷渡到对岸，去附近州府搬请救兵。此去一路艰险，千万保重！”
韩威眼神坚定，重重点头，而后毅然转身，踏入小船，缓缓向着对岸划去。
此时的漳河之上，一片死寂，唯有小船划动水面的轻微声响。
韩威屏气敛息，双眼紧盯着前方，手中的桨轻轻拨动河水，不敢发出丝毫多余的响动。
然而，他不知的是，张氏二兄弟早有准备，率领着一众水军兄弟，驾着数艘小船，如幽灵般在河面上来回穿梭巡逻。
当韩威的小船小心翼翼地行至河面一半时，突然，一艘黑影般的船只如离弦之箭，从侧旁飞速驶来。
韩威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那艘船便狠狠撞在了他的船上。
瞬间，小船剧烈摇晃，韩威站立不稳，发出一声尖叫后，连人带船被撞翻入冰冷刺骨的水中。
水花飞溅之际，张顺仿若鬼魅般迅速跃入水中，几下便游到韩威身旁，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其拖上了船。
“带走，送去大名府交给大王处置！”
张顺高声下令，声音在夜色中回荡。
河北军在岸上，起初听到那声突兀的尖叫，顿感大事不妙，立刻手忙脚乱地打起火把，向着河面照去。
只见河面上，韩威已被敌军牢牢擒住，那熟悉的身影在火把的映照下显得如此无助。
一时间，岸上的将士们如遭雷击，个个呆立当场，手中的火把也似感受到了这份沉重，火焰微微颤抖。
绝望的情绪如瘟疫般迅速在军中蔓延开来，士兵们望着被俘虏的韩威，眼神空洞而黯淡，心中最后的一丝希望之光也彻底熄灭。
那一张张满是尘土与疲惫的脸上，此刻只剩下了对命运的无奈和深深的沮丧。
有人默默低下了头，有人紧握的拳头无力地松开，兵器也随之“哐当”落地，整个军队被一片沉重的死寂所笼罩，仿佛已能看到末日的阴影正一步步逼近。
忽然，像是有一道无声的命令，将士们的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丁岳。
那一双双眼睛里，混杂着焦虑、期盼。
丁岳紧锁眉头，大脑飞速运转，可眼前的困境犹如铜墙铁壁，让他毫无头绪。
沉默良久之后，他缓缓开口，声音中透着无奈与疲惫：“兄弟们，如今形势危急，但所幸我们四面环水，水中不乏游鱼，尚可垂钓为食，暂解饥饿之困，一时半会儿还不至于饿死。”
“当下，我们已无别路可走，唯有等待其他三路大军成功攻克大名府之后，再来解救我们。此刻，大家安下心来，保存体力，耐心等待援军吧！”
话语落地，将士们面面相觑，虽仍心有不甘，但也明白此刻别无他法。
有人默默收起武器，走向河边，准备尝试钓鱼；有人席地而坐，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整个军队陷入了一种压抑而又无奈的平静之中，唯有漳河的流水依旧潺潺，见证着这支被困军队的窘迫与挣扎，也预示着他们前途未卜的命运……
次日，晨曦初照。
宋江的房间内，神医安道全收起医箱，微微点头道：“宋大哥，你这病已无大碍，只需再调养些时日，便可完全康复。”
宋江双眸闪过一抹精芒，霍然起身，那原本因病而略显憔悴的面容此刻满是坚毅：“既如此，无需调养，我意已决，即刻调动山寨中全部精锐，我要亲征大名府！”
号令一出，屋内众好汉却并未如往日般雷厉风行地响应。
李逵紧攥着手中斧头，眉头紧皱，心中暗自思忖：这大名府中的好汉，皆是曾经的兄弟，我等怎能与他们刀兵相向？
花荣亦是满脸纠结之色，身子微微颤抖，想到昔日与武松等人一同在梁山畅饮欢聚的情景，不禁长叹一声。
关胜轻抚胡须，眼中满是犹豫，上前一步拱手道：“大哥，真要打吗？这大名府中的众多兄弟，昔日与我等情同手足，如今真要兵戎相见，我等于心何忍？还望哥哥三思啊！”
众头领纷纷点头，交头接耳间皆是对这场征战的抵触与为难。
宋江环顾四周，看着这些出生入死的兄弟，心中何尝不知他们的心思。
但他目光坚定，神色肃然，沉声道：“诸位兄弟，我又何尝想如此？但武松不仁在先，我也是被逼无奈。”
“但请放心，我定会想尽办法，尽量避免与昔日兄弟的生死相搏。等到了大名府后，我先以劝降为主，只愿能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胜利，还望兄弟们能助我一臂之力！”
屋内一片沉默，许久，郝思文抬起头，高喊道：“罢了罢了，既然哥哥心意已决，俺便随你走这一遭，只是但愿能如哥哥所言，不伤兄弟们的和气！”
众人见郝思文表态，虽仍有疑虑，但也纷纷应和，只是那声音中少了往日的激昂，多了几分无奈与沉重。
随后，山寨之中，将士们开始集结，铠甲碰撞声、兵器摩擦声交织在一起，却也掩盖不住这即将出征的队伍中那复杂而纠结的情绪，一场前途未卜、情义两难的征战，就此拉开帷幕。
待军队集结完毕。
演武场上，宋江一身戎装，登高而立，威风凛凛，目光威严地扫过台下整齐的三军队列。
待全场安静，他深吸一口气，声如洪钟般开口：
“诸位兄弟！”
声音高亢激昂，响彻整个演武场。
“今日，我们在此集结，本该是为了我梁山的大业宏图，为了替天行道的大义。”
“可曾想，那武松，昔日与我们一同在梁山把酒言欢、义结金兰的兄弟，如今竟做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宋江说到此处，微微顿了顿，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微微抽搐，眼中满是痛心疾首之色。
“他在大名府，仗着那点势力，竟然扣留了我梁山的全体水军兄弟！这些水军兄弟，皆是我梁山的精锐，是我们生死与共的手足，如今却身陷囹圄，生死未卜。”
“武松此举，无异于在我梁山的心窝上狠狠插上一刀，这是何等的不仁不义，何等的令人心寒！”
“我宋江对他武松，向来敬重有加，视如兄弟。可他却全然不顾昔日恩情，为了一己私利，做出这等卑鄙之事！”
宋江猛地扬起手臂，指向大名府的方向。
“今日，我等便要发兵攻打大名府，不仅是为了救回我们的水军兄弟，更是为了讨回这口恶气，为了让那武松知道，背叛梁山的代价！”
宋江的声音愈发激昂，几乎是怒吼而出。
“待我军攻破大名府，定要将武松这等叛徒绳之以法，让他在梁山众兄弟面前，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惨痛的代价！让天下人都知道，我梁山的情义不可欺，我梁山的尊严不可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