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断臂
最后一封书信是大师兄方才的。
周许越看越皱眉。
方才在信中记载，随着随国扩张，姜水府已经被随国占领，而青城同样不能避免。
好在白杨武馆并不是什么官家武馆，和大虞国官家并没有多大关系，馆主杨三常和大师兄都已经退役，弟子周许已经“战死”，因此白杨武馆并没有搬离青城。
只是随国占领青城后，白杨武馆的日子并不好过。
习武的弟子锐减九成，武馆的生意惨淡，但好歹还能运作。
只是最让周许担心的，是师父杨三常时日无多。
“看来，我必须要回一趟白杨武馆了。”
师父杨三常对周许有教导之恩，是领着他进门的领路人，如今对方时日无多，作为亲传弟子，必须要返回白杨武馆，见对方最后一面。
大师兄方才在书信中命令周许，一定不能返回白杨武武馆，不然恐怕会为让周许陷入危险，而白杨武馆也可能会遇到不必要的麻烦。
“大师兄的建议不无道理，但我还是要回去。”
周许的目光坚定，并不会被不利的环境影响。
况且，哪怕他的身份暴露了，他也只是大虞国的一个逃兵，和随国并无多大的关系。
想到此，周许朝着马厩方向走去。
一旁还在练武的龚淼见周许表情阴晴不定许久，随后动身离开内院练武场。
“师父。”
龚淼叫住周许。
“徒儿，为师要离开锁龙县一段时间。”
“要多久？”
周许顿了顿。
从这里到姜水府，一来一回至少要五六天的时间。
“十天左右。”
“哦。”
周许骑上大马，通知驻守在铁石武馆的猛虎帮手下，开始一路北上。
周许有郑国身份，又有猛虎帮的长老背景，通关文牒和路引都不是问题。
一路上除了被守关的士兵查看询问外，倒是一路畅通无阻，很是顺利地抵达了青城。
周许发现，一路上有大批的流民，他们无家可归，瘦骨嶙峋的，拖儿带女，徒步朝着南方避难。
抵达青城时，周许见到了破败的城墙和城门。
城墙的残垣来不及修复，城墙脚下的饿殍也来不及清理，宽大的城前方广场上的战坑也来不及填埋。
周许看向城门口把守的士兵。
这些士兵穿着打扮和大虞国的士兵不一样，人也很陌生，看来已经被换成了大随国的军士。
“郑国人？”
负责镇守城门的大队长看着周许的通关文牒，又看了眼陌生的周许，“郑国人，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们刚占领青城，来不及整顿秩序，整个青城可谓是百废待兴。
青城的不少达官贵人和普通老百姓，在随国打下青城后，他们没有抵抗也没有逃跑，而是举旗投降。
有钱的出钱，没钱的出人，没人的出命，随国倒也没有让他们死绝，给了他们当随国人的机会。
因此，不少从外地跑过来的随国人进入青城，希望在青城找到发财的机会。
在这位大队长眼中，周许就是这种来青城找发财机会的郑国人。
只是，这老头看起来年纪不小，一身衣服价值不菲，一看就是有钱人家的老爷，还是大老远从郑国跑过来，也是经商的？
“这些给兄弟们买酒喝。”
周许从怀中拿出一个银锭子。
“进去吧。”
“谢谢。”
周许顺利进入青城。
只是进入青城后，周许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臭味。
是死老鼠的味道。
不对，是人尸腐烂的味道。
“站住！”
一袭黑衣，戴着黑色斗笠，背上一柄陨铁阔刀的周许出现在白杨武馆门口。
白杨武馆门前早已经大不如以前。
曾经络绎不绝的门前街道，如今破破烂烂的，行人稀少。
周许的一副异常打扮，被路过的行人看到。
他们纷纷避让，和周许保持最远的距离，加快脚步，生怕引火上身。
“我乃白杨武馆旧人，找方才武师叙旧。”
那守门的弟子警惕地看着周许。
由于周许戴着黑色斗笠，且又有意改变声音，对方并没有认出此人就是周许。
“我去通知。”
一个弟子转身进入武馆。
其余人继续盯着周许。
“阁下是？”方才走出武馆，看着门口一身黑衣的陌生人，他皱着眉头，警惕看着对方。
“我是郑国人士，曾是周许的好友，不知可以进来看望周许的师父吗？”
“郑国？周许？看望？”
方才一连三个疑问。
很快，他想到了什么。
周许战死，在白杨武馆已经形成了共识。
只是后来，周许联系上了方才，后者才知道周许并没有战死。
只是为了白杨武馆和周许的安危，方才并没有将这事情告诉武馆其余人。
“请进！”
方才看对方的体型和身材，都和周许很相似，他甚至觉得，眼前之人，就是周许。
周许跟着方才一同进入白杨武馆。
只是周许发现，方才竟然用左手来请。
他看向方才右臂方向，发现右侧空荡荡的，很有可能是断了一条手臂。
武馆后院。
几个照顾老馆主杨三常的丫鬟见陌生人进来，主动避让。
方才将周许引进杨三常起居的卧室，将房门反锁。
周许摘掉头上的斗笠，露出真容。
“师父，大师兄。”
周许看向床榻上卧着的老者。
老者气息奄奄，眼神迷离，形体消瘦，可谓是风烛残年，时日不多。
周许可以感应到对方即将流逝的生机。
恐怕要不了几日，师父将要驾鹤西去。
方才站在床榻前方跪下，对着杨三常行一礼，“师父，你的最后一个亲传弟子周许来看望您了。”
周许跪在地上，磕头行礼，“徒儿不孝，今日才来看望您老人家。”
杨三常缓缓睁开了眼，声音微弱，让人有些听不清。
周许抬头，将耳朵凑在杨三常的嘴边，“师父，您说。”
“你大师兄方才断了一臂，我希望你不要去追究，以免祸及自身。”
“徒儿遵命。”
周许有百般怒火，但此刻他压下怒火，假装不会去报仇。
杨三常又和周许说了不少，周许都一一认真受教。
直到杨三常累了，周许才不得不离开杨三常的卧室。
“师弟，我这手臂已经断了，我希望你别去帮我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