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牙行异事
或许是因为之前听过有关鬼樊楼的事，陆尘此刻对牙行这个词尤为敏感。
何况这牙行与乌府可能有所关联，而乌府里还有个效命于鬼樊楼的周玉瑶。
稍作联想，陆尘便觉得这个线索绝对是他想要的。
于是，由崔学义带路，陆尘几人乔装简行，来到东春街的一处名叫兴盛的牙行。
古代牙行，是一个为买卖双方协商交易，从中收取佣金的场所。
讲白了，就是中间商或中介。
不过，牙行除了提供交易场地这个服务之外，也会物色一些底层百姓家的男女来卖，负责这部分行当的，被称为人牙子。
陆尘走进牙行，入眼是一个宽阔的通堂，用半人高的护栏隔开，分成了许多大小不一的区域。
各分区都堆放着样式不一的货物，从丝绸布匹、瓷器陶器到农具粮食，应有尽有。
每一件商品都经过牙人的精心挑选和分类。
有的货物上，还贴着小小的标签，上面用毛笔写着货物的产地、质量和建议售价，方便买家快速了解。
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买家和卖家，有的低头私语，有的高声讨论，施展浑身解数拉扯价格。
陆尘目的明确，并没有在不相干的分区停留，径直朝牙行里面走去。
不一会儿，他就看到了一个比较扎眼的围栏，里面是等待买主的奴仆。
这方世界，下人被视为奴仆，地位和货物没什么区别。
此时，其中一个围栏内，成群的男女散乱的坐在地上，大多衣衫褴褛，身形消瘦，面色枯黄，头发倒是简单打理过，看起来不至于蓬头垢面。
这些人一般是家里实在没了活路，才将人卖到牙行。
也有一部分是原本的东家急需用钱，把奴仆打包送来，放在牙行寄卖。
这些经过主家调教过的，通常会很抢手。
此时正是牙行最繁闹的时候，过往的路人就像挑选牲口一样，先是打量一下外观。
有些人还会掰开奴仆的嘴巴，看看牙口，或者掀开衣服看看是否健康。
一些新来的奴仆还有些不习惯，当买家掰嘴或者掀衣服的时候，会下意识反抗.
每当这时候，守在一旁的牙郎就会拿起鞭子狠狠抽上几下。
更多的奴仆则是麻木顺从，客人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看到这样的情形，陆尘心里不由来就很不舒服，他终归不是这个世界的土著，对以人为奴这种制度，难免感到排斥。
而一旁的顾红虞，心里更是一阵阵发堵。
崔学义见陆尘皱眉，说道：“在这里，他们至少还能得口饭吃，不至于被活活饿死，世间的不平事，无处不有。”
陆尘看了他一眼：“没想到，这样的话会从你一个世家子弟口中说出。”
崔学义眸光微沉：“我在雁翎卫待了这些年，什么事没见过。”
陆尘又扫了那围栏里的瘦弱男女一眼，暂时压下心中的不适。
继续往里看，目光被另一围栏吸引。
这个围栏精致很多，里面坐着的，是一堆体型健硕的壮年男子，虽都穿着粗布麻衣，却明显感觉到精神很足。
与之前那些面黄肌瘦的男女，形成鲜明的对比。
尤显的突兀。
见陆尘几人在此驻足，旁边就有牙行小二上来招呼。
“这位客人，您需要什么？”
陆尘看向那些壮年男子，对小二说道：“这些人什么价格？”
“这……”小二犹豫了下，说道：“您是要买小厮吗？可以到旁边那栏挑选。”
一般高宅大府，买男子充当小厮，都是找些瘦弱而且长相一般的。
毕竟，长得好看又精壮的，难免在后院闹出些腌臜韵事出来。
深闺里的那些娇美贵妾，欲望实际上一个比一个大。
“不买小厮，我府上缺几个底子好的护院，我看这些就挺合适。”陆尘说道。
“怕是不行，这栏子人已经有买主提前定下了。”
小二露出为难之色。
“客官看这样成不成？您留下府上地址，我们牙行帮您留意着，如果有合适的，会第一时间去贵府通知。”
陆尘没理会他后半句，而是问道：“不知买主是哪家？我在神都认识的人不少，或许可以找对方商量，让出几个来给我。”
“这个……”小二微不可查地打量了眼陆尘，面露难色：“按照咱们兴盛牙行规定，未经同意，不能随意泄露买主的信息。”
陆尘淡淡笑了笑。
这种地方的人能讲什么职业操守，不过是些讨赏的说辞罢了。
陆尘让顾红虞拿了几两银子出来，递给他。
随即，小二脸上就堆起了笑容，毫不避讳地将银子揣进袖中。
“这批青壮男子是乌府招的护院。”
陆尘等人闻言，眸光皆是一凝。
“哪个乌府？”
“是景妖寺主簿乌犺府上。”
“乌府是何人来对接此事？”
“那人姓周，说是乌府的管家。”
“乌府管家？那人看起来年岁如何？”
“看起来很年轻，细皮嫩肉的…”
牙行小二收了小费，毫无心理负担地将所知道的全盘托出。
……
从牙行出来，崔学义疑惑道：“那小二应该是记错了，乌犺的管家姓王，不姓周，而且已经快五十了。”
“他说的那个人，应该是周玉瑶乔装成的男子。”陆尘说道。
崔学义眉头一皱：“陆兄是说…乌犺那个小妾？不会吧，那女人看起来柔弱的很，怎么会乔装出来抛头露面？”
陆尘摇摇头。
他此刻也解释不了对方的动机，但可以确定，那人就是周玉瑶。
牙行，乌府，姓周，鬼樊楼……
诸多信息关联到一起，这世间不会再有第二个人。
“乌府买这么多护院干嘛？”顾红虞也是不解。
陆尘略微沉吟：“不是乌府，而是周玉瑶，应该是她借乌府的名义买的那些男子。”
“她买那么多精壮男子做什么用？在乌府也没看到有什么精壮的护院。”崔学义懵了一会儿后，露出老司机般的笑容：“莫非是有一些见不得人的癖好？”
“这就是问题的关键，或许弄清楚这个，一切谜团都将迎刃而解。”
陆尘心中生出一种预感，似乎有个巨大阴谋，正在某处不为人知的地方酝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