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大明宫里的太上皇
大周神都，皇宫后院。
时间回到昨晚深夜时分。
大明宫，太上皇荣养之宫殿。
原本应该宫门紧锁的大门外，忽然开了一个小缝，一个大太监模样脸色阴翳的人影悄然走了出来，看着跪在宫门外的另一个身影，面沉如水。
身为太上皇心腹大伴，大明宫掌宫内相戴权，此时脸色狐疑的走到此人面前，看着他一身黑色风衣兜帽，黑暗中看不清脸的消瘦身影，皮笑肉不笑的道。
“贾大人，自从当年之事过后，你开始多年潜心修道，不在意朝党之事，怎么忽然之间敢这么大胆了？难道你不懂什么叫欺君之罪！”
“戴公公，你是知道我是什么性格的人，如何敢犯欺君之罪？不管你信还是不信，贾某没有半句虚言！”
“贾大人，不是咱家故意为难你，太上皇近些时日睡的不好，今晚好不容易才刚刚睡下，打扰了太上皇安歇，你吃罪的起嘛？”
“而且你所奏报的玄虚之事，也太过荒唐。”
“什么世外高人弟子下山，什么真正的袖里乾坤之术，你确定不是障眼法？还有什么仙家秘药能治太上皇陛下的风疾，要知道太医院里那么多太医这么多年都束手无策……你说的可是一句比一句离谱！”
“咱家也是知道你入道修行多年，似乎有些功果，你说你是不是修道修的走火入魔了？你修道能不能成的了仙咱家不清楚，但是咱家很清楚，你们这些人最后大都修成了只能害人的阴鬼！而且还是害人一时后又很快烟消云散，如同朝露烟火，不过都是一场空罢了。”
“太上皇不信长生，咱家更不信。”
“若世上真有长生，那当年秦皇汉武今何在啊？”
“贾大人，我还知道你所修道每一步修为精进都需要金丹大药辅佐，每炼制一颗都要耗费金银无数……莫非是金银不够用了昏了头，敢骗钱骗到太上皇头上来了！！”戴权厉声再问。
贾敬闻言一声叹息，伸手从兜里掏出一个玉盒。
“戴公公，是真是假，您找个和太上皇有相同疾症的病人试一下药不就行了？”
“仙药就在这里，里面总共只有三粒，您看着办。”
“只是贾敬要提前说清楚，这东西你看一眼就能明白不是凡俗药物，每一粒都弥足珍贵，是贾某好不容易从王道友那里讨来的，你要试药，也请不要太浪费，至少要留一粒给太上皇陛下，更要快点禀报给太上皇陛下知道，不然太上皇他老人家要是后面怪罪下来，我怕您吃罪不起！”贾敬不甚恭敬的顶撞回去。
“你……”
戴权见到贾敬还是这么说，却是一时又气又急，有心发火，可是他知道眼前这位当年可是太上皇的暗子，忠心程度是没的说的，按理说是不该不会也不敢拿这种事开玩笑的。
事涉太上皇风疾，那是严重干扰太上皇日常生活的头风之疾，此病不致命，却折磨人，病发之时让太上皇头痛，头晕，失眠，心悸气短，最严重时就是去岁冬日，太上皇几近弥留之际眼看将要驾崩，为避免皇位传承有失，这才传位给当今的隆永帝。
可谁知上天折磨人心，太上皇传完位后风疾之症居然有所缓解，渐渐恢复过来，已经没有驾崩的可能，但麻烦的是皇位已经传下去了，只是皇帝该有的权力还死捏在太上皇手里。
对于像太上皇这种掌控过封建究极权力的皇帝来说，权力是比毒品还要成瘾的东西，还没到快死的时候是一刻都不想松手，更甚者甚至要等死了后才会松手，只留下遗旨来传位。
太上皇的情况更有些特殊，他传了位人却没死，时不时发病的风疾折磨着太上皇痛苦不堪，哪怕不想松手权力，也只能在日复一日经常发病不能理事的情况下，不得不一点一滴的将手里的皇权传给隆永帝。
这种痛苦与憎恨相当于自己怎么都吃不饱的饿鬼，被逼着分出一半甚至更多的食物给别人吃，哪怕这个人是他亲儿子，他也依旧越来越憎恨！
太上皇的被风疾折磨的日渐脾气暴躁，时常命人打死身边不顺眼的太监宫女，纵使是身为太上皇心腹的戴权也时常畏缩不敢言，伴君如伴虎般的颤栗。
如果贾敬所言为真，这药真能治太上皇的病，哪怕是缓解一二，让太上皇脾性稍好一点，那也是大明宫能让所有太监宫女们都松一口气的事。
这般想着，戴权犹豫了下后，接过贾敬手里的玉盒，就着大明宫的灯火之光一看，三粒造型奇特，质地奇异，色泽金黄的奇特药片映入他的眼眸中。
戴权心思陡然微变！
贾敬说的没错，这东西一看还真不是凡品。
难道真是能治好太上皇风疾的仙家秘药？
想到这个可能，戴权的心思再起变化，主动上前扶起了贾敬。
“贾大人你且起来吧，咱家这就去禀报，你也莫要跪了，这天冷地寒，你且去那边暖阁候着，要不然万一让你冻坏了身体，咱家也怕太上皇怪罪下来呢。”戴权脸色阴转睛天的说了些好话，还让贾敬去偏殿暖阁候着，显然是心里信了三分。
咯吱，大明宫的宫门缝隙又关上了，贾敬挣扎着站了起来，吐出一口长长浊气，颤颤巍巍的走向偏殿的暖阁。
……
大明宫内的一处暖阁，屋内灯火通明，暖炉烘的阁内暖气融融。
苍老的太上皇侧躺在暖床上，双眼紧闭，看似已经睡着了一般。
戴权进入殿内，先上下打量下自己，整理下衣着后深吸口气缓缓走了进去。
偌大的宫殿豪奢而又空旷，太上皇喜静，此时内里没有其他人，戴权的脚步声已经尽可能小了，但还是被太上皇听到了，缓缓睁开眼睛，露出满是血丝的眼眸。
戴权前面说慌了，其实太上皇今晚又被风疾折磨的失眠没睡着。
“主子，奴婢戴权恭敬您万安。”
“行了，快说吧，那个贾敬所说之事，你可问明白了，到底是真是假。”
太上皇的声音苍老而又威严，还有一丝难掩的虚弱与暴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