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金屋藏娇
镇魔司，仵作小院。
阳光透过老树树杈，洒在了新增尸体上，这些守卫都是在昨夜大火中烧死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烤肉的气味，与尸臭味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小院内，仵作操作间停放着一具烧焦的尸体，尚有一丝气息，嘴里发出嗤嗤的声音，听起来模糊不清。
陆文昭走进房间，捂着口鼻，眉头紧锁。
仵作宋之问上前行礼，陆文昭摆了摆手，急切地问：“那人呢？”
宋之问指了指陆文昭身后，陆文昭回头吓了一跳，原来那一团乌七八黑的肉，是一个人啊！
焦黑的尸体不断往外渗出粘液，半张脸已经完全碳化，看另外半张脸，勉强能认出这人是裴寂。
陆文昭先是一惊，没想到在案牍库发现的尸体，真的是他镇魔司的人。
他凑近小声试探着问：“裴寂？裴寂，是你吗？”
裴寂还是只能发出嗤嗤的声音，陆文昭无奈的起身作罢，问宋之问：“老宋，裴寂还有救吗？”
宋之问摇了摇头：“要是能救，也就不会运到我这了……”
说完，宋之问端着一盆血水，出去换水了。
房间里，只剩下陆文昭和裴寂两人。
裴寂还在挣扎着喊着，陆文昭凑近了仔细听，断断续续听到两个字——沈，沈炼！
“沈炼？！”
陆文昭的心中一沉，沈炼，难道与这场大火有关？
他深吸了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现场他去看过，案牍库地板上被人泼了火油，地板下面有机关暗道，贼人应该就是从这儿来的。
而且他又在地下天花板上发现少许蜘蛛丝，校场外停放的马车车底下，也有这样的蜘蛛丝。
从暗道地面上的脚印来看，贼人是两人，一男一女。
陆文昭刚进入暗道时，尚能闻到一股清香。
这股气味他似曾相识，他在北斋使出的华阳针上，也闻到了相同的气味。
说明那对狗男女，是北斋和她的同伙。
陆文昭站起身，这场大火背后隐藏的秘密，可能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他想不通，为什么沈炼会参与其中？还是和乱党一起。
其实陆文昭内心中，还在为沈炼开脱，如果是沈炼发现北斋后，追杀至此呢？
陆文昭再次看向裴寂，眼神多了一丝狠辣。
他让裴寂去抓北斋，没想到裴寂竟然去了怡春院，查到了他和老鸨子头上！
陆文昭拿起案板上的湿毛巾，沾了沾案板上的血水，将毛巾捂在裴寂口鼻处，警惕的看向门窗外。
同时手掌突然发力，死死压住了毛巾，凑到裴寂耳边轻声说，
“裴老弟，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爱生事儿。
知道你为什么升不了官吗？就是因为你太耿直，你得和沈炼学学，要圆滑，要和下属、领导、敌人都搞好关系，这样你才能进步啊！
听话，下辈子投胎好好注意，老哥我今天就送你到这儿了，走好……”
陆文昭捂的越来越紧，裴寂手脚开始剧烈挣扎，嗤嗤之声更为频繁。
不过几个呼吸之间，裴寂就没了动静，脑袋一歪，瞪着陆文昭，死了！
陆文昭长叹一声，又把毛巾丢回案边，简单处理一下现场，整理好衣服后赶紧离开。
刚出门正好撞见回来的宋老头，新打的水泼了陆文昭一身。
宋之问刚要道歉，陆文昭理都没理，拔腿就走。
看着陆大人匆匆离去的背影，宋之问略一沉思，顿感大事不好，当他赶回房间时，裴寂已经没气了。
“哎……”
宋之问伸手为裴寂闭上了眼皮，摇了摇头长吁短叹:“这世道，吃人啊！”
……
淳安县北门外，
沈炼从小树林中返回，正准备进城时，却被眼前的一幕惊住。
镇魔司的人押着一群老百姓向山里走去，这些百姓们哀嚎遍野，被当差的人用鞭子抽打，催促着他们加快步伐。
“快点走！别磨蹭！”
衙役吼道，鞭子再次无情地抽打在一位老者的背上，老者痛得几乎跌倒，旁边的人赶紧扶住他，继续蹒跚前行。
“冤枉啊！我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官爷，我们真的是好人啊，我们没有放火，也没有藏人啊！”
衙役对这些哭喊和哀求置若罔闻，他们的任务只是执行命令。
“别打了，求求你了，我们真的冤枉啊！”一个老人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被鞭子抽打过的伤口，痛苦地哀求着。
“起来！起来！别在这装死！”
沈炼的眉头微皱，一是不明白这是要做什么，二是他发现这些百姓全是住在北郊的妖魔。
虽然这些人是妖魔，但他们世世代代遵循人类的规则，几乎已经同化为人类。
所以即使这些妖魔被虐待，依旧表现得像寻常老百姓那样惶恐不安。
当官府衙役再次挥起长鞭想要抽打百姓时，沈炼抬手拦下，问：“发生什么事了？”
衙役认得沈炼，连忙毕恭毕敬地回答道：“呦，是沈大人啊。我们奉陆大人之命，将这些妖魔送去北山斩首！”
沈炼心头一惊：“他们犯了什么事？”
衙役小声说：“陆大人说，昨晚的火就是这帮贼人放的，而且地牢的童子也被人救走了，肯定是被他们藏了！”
沈炼略微沉思，猜出了其中门道，火明明是他放的，可陆文昭为了破案拿这些百姓顶缸。
同时，苏舜卿他们已经趁乱把地牢中的童子救走了。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沈炼和高成的约定就达成了，炁体源流下卷就是他沈炼的了！
虽然他现在很想去怡春院对面的酒楼，但是眼下衙役众多，于情于理他都应该回镇魔司一趟。
……
镇魔司，住所门口。
沈炼正准备推门而入，却忽然听见屋内传来男女客套的声音。
屋内，陆文昭的声音温和而有礼：“苏姑娘如此艳丽，我沈老弟真是好福气呀，哈哈！”
紧接着，一个女子的声音婉转而礼貌地回应：“陆大人言重了，小女只是沈大人买来的丫鬟，做些分内之事罢了。”
陆文昭的声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一丝探询：“哈哈哈，我懂我懂，沈老弟被窝冷，全靠苏姑娘温香软玉，红袖添香啊！我贤弟最近睡得可好呀？”
“哎呀，路大人切莫取笑小女～”
苏舜卿脸颊带红，回答得既含糊又保留：“沈大人公务劳顿，那方面力不从心啊……”
沈炼惊得一身冷汗，连忙推门查看，发现陆文昭和苏舜卿竟然都在。
苏舜卿身着一身丫鬟服饰，清秀脱俗，身姿玲珑有致。
她正在为陆文昭沏茶焚香，颇有礼数。
苏舜卿看见来人是沈炼，连忙起身迎接:“你回来了，快歇着吧，陆大人来了，我出去拿些糕点……”
可就在她走过门口时，沈炼一把将她拽住，笑里藏刀:“小苏啊，桌子上不是还有糕点吗，凑合吃吧！”
陆文昭喝着茶，眼神意味深长:“沈老弟啊，没想到你金屋藏娇，买来这么漂亮一个丫鬟，我们都没见过呀，哈哈哈，你小子真是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