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书到用时，临阵磨枪，当街卖艺
槐，鬼木也。
桑、柳、杨、槐、楝为著名的五鬼木。
当地甚至有“前不栽桑，后不栽柳，门前不栽鬼拍手”的童谣。
桑通丧，柳枝多作为“哀杖”，送殡时使用。
而且，槐木虽然结实，却从来不会拿来做家具门窗。就是因为它木质部奇特，受到阴雨潮湿之后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异响，寻常人家对此十分忌讳。
之前，王元御只当这些是无稽之谈的民间传说。想不到，眼前的鬼书生真的和一棵半枯的老槐融为一体，顷刻变成一头树妖般的庞然巨物。
鬼手样的枝条在夜风中狂舞，那老槐扭曲着爬出地面，庞大的根系不停在地面上蠕动，爬行开来，仿佛无穷无尽的蛇一般。
正在众人呆滞之际，它倏地射出一条枝干，直接从一名书院弟子张开的大嘴中钻了进去，砰的顶穿他的后脑，露出猩红的半截。
那沾满了红白之物的枝丫卷了卷，一如刚才鬼书生的舌头，带着可怖的邪异！
众人如梦方醒，神色大变，惊叫着四散而逃。
“不甘！”
“愤怒！”
“毁灭！”
吞噬掉一个大活人之后，老槐树迎风便长。皱巴巴的树皮上浮现出一张模糊不清的人脸，带着浓重的怨毒，咆哮，低语，嘶吼。
哪怕是距离好几个街区，也能看到它那比城墙还要高大的身影。
漆黑的夜里，房屋犹如它脚下的玩具。
王元御笑容僵在脸上，第一时间就提着长剑冲了出去，在千钧一发之际斩断射向李南执的根须，护着她不住后退。
赵青娈也早吓得小脸儿煞白，十分机灵的跟在王元御身后，帮他保护李南执。
片刻功夫，布衣巷子便房倒屋塌。
民房在老槐树的脚下轰然崩碎，砖头瓦块散落一地，荡起滚滚的烟尘。
恐怖的景象几乎让人吓破了胆，连王元御都感到深深的无力，手中大剑尽可能挥舞着，能救下一个是一个。
“呀，老树精！”
“姐姐，姐姐，快躲到这里！”
“咱们藏在这里不要动，就跟躲猫猫一样，它发现不了咱们的！”
忽然，一群透明的孩童跑了上来，围住李南执，叽叽喳喳地劝说他们躲到一条墙壁之间的缝隙里。
声音清脆，天真可爱，正是刚才聆听鬼书生教诲的那些个生魂。
李南执盯着他们半透明的面容，猛地捂住嘴巴，颤声道：“小花，小朵，小粪蛋儿？”
花朵儿是一对小姐妹，小粪蛋儿个子略矮，话却最多……
“嘻嘻，姐姐，是我们呀！”
“你们看花灯怎么才回来？”
“刚才爹娘骂了我们一顿，让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把鲤鱼灯还给你。说让我们当好孩子，不能随便要人家那么贵重的东西。可是，我们等了半天，也没见到你。”
“是呀是呀，小花我们几个在巷子里玩耍，突然有一位长着大舌头的哥哥要教我们念书。我们上不起学，可想读书了，就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里。”
“诶，我们的鲤鱼灯呢？”
“不对不对，是姐姐的鲤鱼灯！忘记咱们爹娘刚才教训的话了呀？”
……
一群孩童你争我抢的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抓了抓脑壳，忙四下寻找。
然后就看到一只掉落在巷子里的鲤鱼灯。
过去了半夜，灯笼里的蜡烛早已燃尽，孤零零的躺在那里，失去了光华。
“呀，在这里！诶，我怎么捡不起来呀？”
“是啊，我的手手怎么变成透明的了哦！”
“哥哥，姐姐，我们是变成鬼了吗？”
“呜呜，我不想做鬼，我要回家，我要找妈妈！”
那些孩童围着鲤鱼灯一通捞，却怎么也拾不起来，终于意识到什么，几个年纪最小的，吓得哇哇大哭起来。
李南执瞪着大眼睛，死死捂住自己的嘴，连呼吸都在颤抖，泪水吧嗒吧嗒落下，差点跟着哭出来。
王元御提着长剑，心脏像是被狠狠攥了一下。
赵青娈张着小嘴儿，也呆傻住了，难以置信这些小鬼魂几个时辰之前还是活生生的孩童……
“不哭不哭，朵朵不哭！”
年龄稍微大上一些的小花抹了抹自己妹妹的眼睛，想要为她擦掉眼泪，忽然指着墙根处道：“我们不就躺在那里嘛！
妈妈说小孩子会掉魂儿，我们肯定是掉魂儿了！
哥哥姐姐给我们叫叫魂儿，我们再钻回去不就活过来了呀！”
王元御一愣，这才发现墙根下的阴影里躺着一堆小孩子，他们就仿佛睡着了一般，彼此簇拥着，瑟缩在深秋的夜里，一动不动。
苍白的小脸儿已然没了血色，不知，是死是活……
可小花的话多少让他燃起一点希望，当即琢磨着是怎么叫魂儿的来着？
希望真的可以把他们唤醒，让他们再次变成那些个绕着自己妻子打转的好奇宝宝，撅着小屁股围观她的鲤鱼灯笼……
然而，就在这时，又响起几声惨叫。
跟着一起逃出来的书院学子，除了李立琦和另外三人，几乎已经死绝。
“邪魔退散！”
“天地惶惶，正道沧桑，尔等厉鬼，还不退走！”
“吾等寒窗苦读，正心诚意，不怕你这等邪魔！”
或许是受到王元御的激励，这些人终于开窍了，竟学着他的样子，昂首挺胸，用言辞呵斥着那肆虐的树妖。
但是，他们作为举子，浩然之气才刚入门，虽然勇气可嘉，效果却微乎其微。
反而激发了那老槐树的凶性，鬼书生怨毒的脸庞在树干上若隐若现，低声念叨着什么，然后猛地张开嘴，恐怖的吸力奔涌传来。
那些个身体消亡，正茫然无措的生魂被它一卷，直接吞入腹中。
随之，那老槐树的躯干就又开始拔高，神色也变得愈发贪婪，狂舞的枝干竟向着小花等人伸来。
“哥哥！”
这些孩童已然化作灵体，本能的就感受到恐惧，禁不住失声尖叫，往王元御和李南执身后躲。
“夫君！”
李南执从未有这一刻悲伤过，脸颊上溢满了泪水，拼命想把那些孩童的魂魄护在身后，嘶声哀求道。
王元御深吸一口气，心中也从未有此刻这般充满了恨意。
不管是为了这些可怜的孩子，还是为了自己妻子，他都要拼尽全力了。
沉重的铁剑高高举起，带着万钧的威势倾泻而出，化作亿万剑芒，将铺天盖地的触手尽数斩断！
那股子凌厉，显然已把凡俗武学《万剑归宗》发挥到了极致。
但是，依然不够。
沉闷的吱呀声中，老槐树扭动着，顷刻间，浑身上下又长满了鬼手般的枝杈，如同毒蛇，继续涌来。
呼！
呼！
呼！
王元御喘着粗气，凡人之躯终究难以与妖魔抗衡，他现在极度需要力量！
可【易水山河】古砚中的墨韵只有两滴，距离充盈起来还差微弱的一线。
【命器：易水山河。】
【宿主：王元御。】
【墨韵：二滴。】
【技艺：1、凡俗武学《万剑归宗》，登堂入室。2、浩然之气《圣人言语》，小有所成。】
【领悟：是否愿意花费三滴墨韵领悟凡俗武学《万剑归宗》，炼化至炉火纯青境界，是/否？】
【提示：墨韵不足。】
【备注：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
王元御直欲吐血！
古砚中墨韵盈盈，只差一线就到三滴了！
书到用时方恨少，你他娘的这时候给我来个方恨少！
王元御咬着牙，猛地想到了什么，不由盯着赵青娈，急切道：“二小姐，你可有什么不解之事需要解惑？
快来问我！
只当是为你佣书，我用诗词文章为你讲解，不要多，十文钱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