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轰！
“陛下……”
李武刚吐出两个字，便猛地顿住，双眼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秦政。
什么？
你有了破敌之策。
你能有什么破敌之策。
事实上，李武口口声声说要让秦政定夺。
但对于他的能力，那是半分信任都没有。
外行指挥内行，你敢说，我们也不敢听呐。
一直默不作声的王怀朴开口，道：“陛下有何良策？我等洗耳恭听。”
群臣都竖起耳朵，是呐，你能有什么良策。
恐怕你连韭菜和麦苗，鸡蛋和石头都分不清。
秦政似乎料到大家早有这一问，只见他神色平静，轻轻拍了拍手。随即，银角和金角小心翼翼从殿中搬三个铁桶，那模样，好似抬着什么稀世珍宝一般，缓缓放在殿前。
秦政伸手一指，道：“凭此，便可大破敌军。”
群臣都皱起眉头，有人弯下腰，眯起眼睛，仔仔细细打量。
见这铁桶盖着盖子，一层又一层地用黄布封好。
然后纷纷摇摇头，互相对视一眼，满目都是不解。
“陛下，老臣无知，不知凭这三个铁桶，如何破敌？”李武语带讽刺道。
温太后道：“政儿，你若有话便直说，若没有法子，便向群臣认个错，莫要如此折腾。”
秦政站起身来，冲左右道：“走吧，咱们换个地方说话。”
“陛下想换个什么地方？”孔方道。
“找个宽敞的地方。”秦政道。
孔方想了想，道：“宫墙外的马球场荒废了已久，哪里都是宽敞些，只是没有收拾过，有些杂乱。”
“无碍的。”
秦政将手一摆：“移驾吧。”
孔方也知道，秦政并非一个讲究奢侈排场的人。
这次出宫，一切从简，只带了十几个随从太监。
秦政和太后都坐着轿子，其他大臣皆是步行。
对此，秦政倒是毫不在意。只是格外慎重地嘱咐孔方，务必用一顶小轿稳稳地抬着那三只铁桶，千万莫要磕了碰了，
群臣随在轿子后面，行走在宫墙之下。
“叶大人，您慢些行，我扶着您。”
李武扶着叶靖康，昨日里在寒风中坐了一夜，大家都是疲惫不堪。
有人走起路来摇来晃去，全凭一口气撑着。
“放心，老朽还撑得住。”
叶靖康道：“李大人，你见多识广，可知道陛下铁桶里卖的什么药。”
李武摇摇头：“我也在军伍中历练过，十万人的大仗也打过。但从未听说凭几只铁桶能破敌的。
倒是叶大人一直在陛下身边，可知道陛下打算做什么？”
叶靖康拧起眉头，盯着前方的小轿，也轻轻摇了摇头。
他压低声音，道：“说句大不敬的话，陛下性子古怪的很，不能以常理揣测。尤其是这次大病之后，性情更是大变。说实话，老朽也看不穿。”
李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沉吟片刻后，道：“叶大人不妨好好考虑一下，寿王之前说的话，也未必没有道理，或许可以斟酌斟酌。”
叶靖康板起面孔，沉默不言。
心中确实也在斟酌。
都是人堆中的人精，叶靖康做为大晏的老臣，在官场中摸爬滚打，自然看得出寿王的野心。
但做为一个皇帝来说，善恶并不重要，能用就行。
而如今的陛下对于大晏来说，实在太不中用了。
“快看，快看，陛下来了。”
这时，忽然响起一阵女眷的喧哗声。
在大臣们行过宫墙时，从宫门口探出一张张如花似玉的容颜，好奇又满怀期待地看着皇帝的轿子。
秦政好奇地探出头，见一张张姣好的容颜看着自己，冲自己挥舞着手帕。
“陛下，真的是陛下。”
“陛下出宫了。”
前方温太后的轿子也掀开轿帘，呵斥道：“做什么，像什么样子，都给我滚回去，每人掌嘴二十。”
女眷们吓得花容失色，纷纷惊慌失措地退回门后，却又忍不住下意识地探出头来，眼神紧紧追随着秦政的轿子，眼中满是好奇与不舍。
群臣也被这一幕搞得哭笑不得。
陛下大婚之后，由温太后做主，又为他选了七八位嫔妃。
但是陛下痴迷仙道，根本不屑男女之事，一直没有临幸过她们。
连秦政自己都不知道，这是朝天宫修好之后，他罕见的几次走出朝天宫。
不知不觉，已到了宫外的皇家马球场。
秋来北风紧，这里长满了荒草。
秦政从轿子上跳下来，御靴踩着泥土，却丝毫不以为意。
温太后也从轿子上下来，由宫女搀扶着，为她撑起华丽的伞盖。
“政儿，你究竟要搞什么，让哀家也陪你跑一趟。”温太后皱眉不满道。
李武近前，躬身道：“陛下，臣一路冥思苦想，也不知道凭三只铁桶怎么破敌，还请陛下赐教。”
“少安毋躁。”秦政神色镇定，伸出手指，指向马球场的中央，有条不紊地说道：“金角银角，把东西放远一些。”
“是。”
金角和银角齐声应道，随后二人抬着一只铁桶，小心翼翼地向马球场深处走去。他们走得极慢，一步一步稳稳当当。
越走越远，一直走到马球场中央，他们才停下脚步，扭过头来，只见秦政正在远处向他们挥手示意：
“再远一些，再远一些。”
二人继续往远处走，几乎已远到肉眼难以看清的地步。
李武有些按耐不住，道：“陛下，您究竟让他们做什么？”
秦政将手往下按了按，示意他莫要着急。
李武还欲再言，却被叶靖康拽住了。
“李大人，都到这个时候了，也不差这一时半刻。”
李武从鼻翼中喷出两条粗气，如果最后证明这是一场闹剧，他就要站出来，要求陛下退位。
相信群臣之中，也会有不少人支持他。
要做大事前，他的心情莫名有些紧张，心脏正砰砰直跳。
秦政负手而立，身姿挺拔，目光坚定地望着远处，神色间竟是一脸意气风发，仿佛胸有成竹，对即将发生的事情充满了期待。
李武摇摇头，陛下的所思所想，自己真的捉摸不透。
这时，金角和银角跑了回来，跪下来向陛下行礼，道：“陛下，都安排妥当了。”
“好，退后。”
秦政伸手一指，道：“孔方何在，从禁卫中选一个善射之人，射中那铁桶。”
孔方闻言，远远望去，只见那铁桶立在荒草丛中，模模糊糊的，仅仅只是一个小黑点，心中不禁犯起了嘀咕：禁军中有谁能射得中？
“倒也不必这么麻烦。”李武道，“老臣愿意一试。”
秦政扭过头来，看着他花白的头发，吃惊道：“爱卿竟有如此虎威，来人，取朕的宝弓来。”
孔方赶忙派出小太监，匆匆从内库中取出秦政的金弓。这金弓制作精良，弓身镶嵌着华丽的宝石，只是秦政却一次也未曾用过。
在群臣面前，李武接过金弓，又将三枚御箭含在嘴里。
众人都有些心忧，那铁桶在百步之外，视力不好的人根本看不清。
李武年近花甲，他究竟射得中嘛。
李武胸中怒火翻腾，似乎想要将所有怒火都随着这一箭射出。
只见弓开如满月，箭走似流星，那羽箭飞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准确地击中远处的铁桶。
咚。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远远地看着。
秦政也是睁大眼睛，满脸期待。
然而，片刻之后，什么都没有发生。
大家不约而同扭头看向秦政，秦政也皱起眉头，呐呐自语道：“不应该呐。”
李武已经出离愤怒了，将口中的两枚御箭，接连射出。
三射三中。
而他的怒火，也到了最大值，转过身来，愤愤不平道：“陛下，你……”
轰！
正这时，一声惊天巨响，宛若夏日惊雷，天崩地裂。
尘土与荒草起飞，纷纷扬扬落下。砸得黄罗伞盖扑索索作响。
大伞之下，温太后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