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这腹语，练了几年？
青阳镇上。
小镇不大，但人却不少。
虽是赶了个大清早，但是街上已经人头攒动。
街边卖早餐的，一屉一屉的蒸笼装着各式各样的包子，热腾腾的白气飘荡在空中，
小贩扛着一个根巨大的稻草棒，插着各种冰糖葫芦的，
还有推着小木推车，将各式小玩意摆出来吸引孩童跟少女的货郎。
此起彼伏的叫喊声，给这小镇增添了些许的人味。
好不热闹。
张管家领着张魁在铺满青石的街道上走着。
可当众人看到张魁，以及他身上的两具纸人时，便都主动的避开，硬是在这喧嚣的街道中，开辟出了一条道路。
而街上叫喊之人，也是默契的，不再喊话，转而变成了窃窃私语的讨论之声。
张魁甚至都不用回头，便能知道这些人，到底在讨论着什么。
白事勿近，很多地方都有这种说法，生怕犯了什么忌讳。
更别说现在看着那栩栩如生的两具纸人，要是点上眼睛，估计他们都要怀疑，张魁是不是扛着两具儿童的尸体。
从纸扎铺出发，到王家的路程，并不算太远，只是半柱香的功夫，二人便已抵达了王家。
精致的红漆大门，上面镶嵌着一排排的铆钉，门中间的位置，则是挂着两只青铜兽首，两个青铜兽首口中，各自衔着一个铜制的门环。
虽然没有石狮子镇宅，但是也能看得出，王家算是大户人家。
还未进门，张魁便听到门内传来一阵阵尖锐的叫喊之声，好像在喊着：“血债血偿，血债血偿！”
虽然听得不真切，但是声音之凄厉，且语气中的仇怨，都不像是人类发出来的。
“这……”
张魁转过头去看了一眼张管家，只见他双手上下颤抖着，满脸焦急。
“纸人张，小姐早上起来就是这样，听说这是鬼魂上身，还请你帮忙瞧上一瞧。”
说完，张管家便领着张魁，进入了家中。
二人刚进入宅院，就见一名家丁朝着二人快速跑了过来，见到张管家，像看到救命稻草一般。
可一看到张魁以及他身上的两具纸人，原本口中的话，便咽了下去，支支吾吾的，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张管家见状，瞪了这名家丁一眼：“有话快说，是不是小姐那边又有什么动静了?”
家丁被张管家这么一呵斥，这才回过神来，急急忙忙说道：
“张管家，你可算是回来了，小姐她，她又咬人了。”
张管家听完，也不顾得介绍，便拉着张魁，朝着王家小姐的房间走去。
张魁边走边观察着王家的布局，像他这种做阴人生意的，或多或少，都对风水有一些简单的研究。
宅门后面左右两边各摆放了一盆大叶龟背竹，院子正东处，不多不少栽种着七棵绿竹，这两种，是常见的府宅中辟邪的风水摆阵。
而且似乎每天都有人打理。
无论他怎么看，都不觉得这府中会闹鬼才是。
没等张魁多做思考，张管家已然将他带到了王家小姐的闺房之处。
此时房门半掩着，隐隐能够看到一个花季少女，正对着镜子梳妆打扮，她的嘴唇没有任何动静，但是却从她的身体中，发出了一些阴翳的怪叫之声。
听上去十分瘆人。
门外左右两侧分别站着一名丫鬟跟一名家丁，他们都在门外候着，面露担忧，但又不敢靠近。
站着的丫鬟旁边，更是有一名丫鬟，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腿，在小声抽泣，张魁从那名丫鬟的手臂上，隐隐看到一排牙印。
“小姐。”
张管家似乎并不惧怕王家小姐，上前一步。
可当他的脚刚踏入房门，王家小姐便从凳子上站了起来，张牙舞爪的就要朝着张管家扑来。
张管家见势不妙，刚要后退，一不小心磕到门槛，一个趔趄，差点往后倒去。
幸亏张魁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张管家，这才没有摔倒。
而在张管家退出房门的时候，王家小姐便又恢复了正常人一般，又重新坐回梳妆台，开始梳起了头发。
张管家见状，叹了一口气：“哎，纸人张，你看看，小姐是不是被什么脏东西给缠上了。”
虽说是白天，可张管家也只敢说是“脏东西”，不敢再说其他。
张魁皱了皱眉，他观察了好一阵子，并未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无论从宅院的风水布局，还是王家中管家跟家丁的反应，都很正常。
现在唯一的古怪，便是这王家小姐。
不对，还有那尚未出现的王家家主，王蒙。
“张管家。”
张魁有些好奇问道：“王家小姐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没见到王员外……”
张管家明白张魁的意思，立即解释道：“老爷发现小姐的异常之后，也是焦急万分，得知何老道在邻县，已经驱车赶往了。”
张魁点了点头。
看来王员外这是爱女心切，亲自请人去了。
在王员外没请来何老道之前，现在张管家把唯一的希望，寄托在张魁身上了。
张魁毕竟拿了钱，不好推脱，他将两具纸人立在门口，看了一眼张管家，
在得到对方的眼神允许之后，张魁才慢慢的跨入门槛内。
张魁刚一踏入，坐在梳妆台边上的王家小姐，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扭过头来，面色癫狂的盯着张魁，可嘴唇却不曾动一下。
但一声阴叫声，却在房屋中响起。
“嘿嘿嘿~”
“有个不怕死的来了~”
张魁并没有被这声音吓到，而是开始观察着四周。
屋内被一道方形的玄关隔成内外两间，里屋只是放着一张床，一个木质衣柜，还有一个梳妆台，外屋则是一张桌子，四把圆木凳，除此之外，外屋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副字画。
画中是一朵青莲。
除此之外，并没有其它家私。
张魁将目光集中在梳妆台边的王家小姐。
柳叶眉，瓜子脸，鼻梁微翘，樱桃嘴，虽然还没完全长开，但也是个不折不扣的美人胚子，五官与那夜来找张魁的王夫人女鬼，颇有几分相似之处。
从张管家那里得知，王家小姐叫子衿，是王员外与正室王夫人唯一的女儿。
且王员外并未纳妾，对这女儿，十分的看重。
张魁看了一圈之后，并没有被那阴恻恻的声音吓跑，而是直接开口问道：
“王小姐，你这腹语练了几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