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见不得血光
万大典自己提出了投名状，李安也就不客气了。
他脸上挂着冷笑，斜睨万大典说：
“你突然背主来投，没个投名状，谁知道你是什么来头。”
李安对万大典反水，深表怀疑。
万大典迟疑一下，“我取牛柏人头，来做投名状，可否？”他也脸若冰霜，盯着李安问。
“嗯，这倒也是个办法。”李安夹起一筷子牛肉片，送进口中。
万大典决然说道：“好，我正想和牛柏算账，之后提他头来见。”
李安咀嚼着牛肉，边吃边说：
“立字为据，方能取信于人。”
万大典说道：“没问题，我现在就可以写。”
他走到门口，拉开门大声喊道：
“酒保，来一下。”
酒保应一声，片刻之后，来到雅间。
万大典说道：“酒保，借笔墨纸砚一用。”
酒保很是热情，应承道：
“好嘞，客官稍候，我这就取来。”
酒保正要出门，却听盛明熙说道：
“且慢，今日吃酒为主，不必舞文弄墨。”
酒保笑眯眯解释：“客官，我们免费提供笔墨纸砚，方便得很。”
来这家酒楼的客人，大都是读过书的有钱人。
有人喝了酒，诗兴大发，经常索要笔墨纸砚，写诗抒怀。
盛明熙朝酒保摆摆手：
“笔墨纸砚免了，这里没你事了，去外面忙吧。”
李安很是讶异。
万大典随口一说，少爷难道就信了？
万大典白纸黑字写个字据，一旦后面起了纷争，也有个凭据，岂不更好？
盛明熙看着万大典说道：
“你不必写什么字据，也不必提牛柏的头，来做投名状，用你的命，做投名状即可。”
万大典听了这话，吓得面色苍白，“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少爷饶命，少爷饶命啊。”
他哭天喊地，一个劲儿连声求饶。
盛明熙淡然说道：
“你以牛柏的头，来做投名状，又能说明什么？”
万大典掏心掏肺解释道：“少爷，二房听信牛柏陷害之词，想要杀我，我杀牛柏，便是最好的投名状啊。”
“你这投名状，未必令人信服。”盛明熙淡淡一笑，“盛启诺如果想用牛柏做牺牲品，你这投名状，岂不就是个请君入瓮的坑吗？”
万大典急得搔头抓耳：
“少爷，我真的是让牛柏陷害了，我只有投靠四房，才能活命啊。”
盛明熙一直紧盯着万大典的脸，想从他的言语和微表情上，找出一点破绽。
但万大典似乎真的是急了。
“万管家，有话慢慢说，别害怕。”盛明熙的话语和缓不少。
“谢少爷。”万大典起身作揖。
盛明熙接着说道：
“这样给你说吧，杀牛柏，是你的复仇之事，不要与投名状混为一谈，我们四房是书香门第，见不得血光。”
李安顿时明白了盛明熙的意思。
万大典的投名状，祸害一条人命。
这件事不能与四房有牵连。
万大典杀牛柏，作为投奔四房的投名状，将来一旦事发，四房必受牵连，麻烦不断。
李安心中叹服：
少爷十六岁，颇有人中翘楚之姿。
只是……以前咋就没看出来呢。
万大典眼见盛明熙不接杀牛柏的投名状，心中一时没了主意。
他小心翼翼问道：
“小的若没有投名状，少爷可同意接纳在下？”
盛明熙呷一口茶，斜睨万大典说：
“没有投名状，便难以确认你投靠的真伪咯。”
万大典六神无主，“少爷是不想收留我了？”他急得快要哭了。
盛明熙说道：“投名状不能没有，但不能杀人。”
万大典稳住神，急忙问道：
“少爷要什么样的投名状，只管说来。”
盛明熙说道：“你应该知道，盛启诺灭口，最喜欢什么方式。”
“我听人说，他若想干掉什么人，常用‘沉河喂鱼’的办法。”
“讲仔细些。”
“呃，就是用自家的画舫，载着灭口之人，好酒好肉招待，画舫到了御河中心，将灭口之人灌醉，身上捆绑重物，装入麻袋，沉入河底喂鱼，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盛明熙脑海中浮现出盛淮忠的身影。
盛淮忠或许就是这样消失的。
黑道常用这种方法处置活口，没想到长房伯父也擅长这个。
盛明熙问道：“长房为什么不将事主直接敲死，沉河喂鱼，偏要来个好酒好肉灌醉，才沉河喂鱼？”
“盛启诺怕遭报应，所以沉河喂鱼之前，都要给事主吃饱喝足。”
盛明熙听了这话，沉吟片刻，微笑道：
“这样吧，盛启诺正好想杀你灭口，你不妨让他好酒好肉招呼你，将你灌醉，沉河喂鱼，你的投名状就算递上了。”
万大典吓得脸色惨白。
“少爷，我都沉河喂鱼了，这投名状还有什么意思？你不愿收留我，明说就是，何必如此奚落在下。”
“万管家别怕，只管放心，你只是做个诱饵，等着大鱼上钩，我们会把你从河中救起的。”
“少爷是想借此机会，灭掉盛启诺？”
“你想多了，就是等你递上这份投名状。”
盛明熙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
万大典问道：“一旦沉河喂鱼，少爷有把握将我救起吗？”
盛明熙说道：“这个你不用担心，锦衣卫盯上盛启诺了，他们有会水的高手，盛启诺一旦将你沉河喂鱼，他们会迅速救起你。”
万大典眼中亮光一闪：
“少爷当真与锦衣卫有联络。”
盛明熙一笑：“我若没有锦衣卫朋友帮忙，我们父子身陷‘反诗案’，怎么可能出狱？”
盛明熙故意显摆他与锦衣卫的关系。
万大典如果是盛启诺安插的细作，他会将这个信息传递给盛启诺。
长房当下的势力，还没有渗透到锦衣卫。
给盛启诺一些威慑，可以让他有所顾忌。
万大典想了一下，说道：
“少爷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沉河喂鱼之时，锦衣卫马上会出手救我，同时抓捕凶手。
我获救后，只要做个证，盛启诺父子必遭处斩，我既可以永保平安，又交了投名状？”
盛明熙不置可否，只是笑道：“万管家的理解力，非同一般。”
万大典眉开眼笑说道：“嗨，混社会久了，想法就多了，嘿嘿。”
“万管家如何行事，请自己斟酌。”盛明熙说。
“敢问少爷，我在四房宅子里做什么事？”
“你不必在我家宅中做事。”
“啊，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李安翻个白眼：“没有投名状，谁敢收留你？”
万大典焦急说道：“我在四房宅子外面，盛启诺肯定不会放过我。”
盛明熙淡淡说道：
“你不经过一次‘沉河喂鱼’苦头，这辈子都会活在“沉河喂鱼”的阴影中。”
万大典浑身冰凉，没想到自己混成了鱼饵。
“少爷，盛启诺要么骗我上船，要么一闷棍敲死，扔在画舫舱底，沉河喂鱼，我又如何给你报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