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审问
轿帘垂落，如同厚重的铁幕，将街市的喧嚣尽数隔绝在外。
游好闲与步正业合乘的轿内空间甚是宽敞，四名女轿夫迈开大步抬着轿子前行。
长公主身着赤红蟒袍，策马在前开道，马蹄踏在石板路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一阵裂帛般的哭嚎声刺破了市井的喧闹，步正业的指尖刚触到轿帘，便觉轿身微微一沉。
是长公主驻马扬手示意停下。
游好闲与步正业挑起轿帘，透过三指宽缝隙向外望去，只见队伍前方的地上蜷缩着一个灰败的人影。
那人的枯发蓬乱如鸦巢，嶙峋的脊骨几乎要戳破身上的粗布衣衫。
“求求长公主，救救彪儿吧……他就快三岁了，我怕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妇人额头重重地磕在石板上，血水混合着泥土缓缓流下。
长公主按剑下马，大步来到妇人身前，双手用力托起妇人，沉声道：
“本宫定会为你找回儿子。”
随后，她命人带着妇人离开。
长公主走到游好闲的轿前行礼道：“扰了二位仙师，万望海涵。”
“是这妇人报的案？”游好闲开口问道。
“是啊，要不是她报案，说不定那妖魔真能蒙混过关。”
……
三人来到一座宽敞的大堂，长公主想要让游好闲坐主位，游好闲拒绝了，和师弟一起在左侧站好。
“长公主，带那位陈长生上来吧。”
因为调查过程保密，此时堂上两侧站着的都是长公主的近卫，而非哪个衙门的差役。
一名女卫押着一名中年男子走了上来。
那男子大约四十岁出头，却收拾得极为麻利，头发胡须打理得一丝不苟，身材中等偏瘦，身上穿着锦衣长衫，气质甚是潇洒。
那男子由女卫押着进来之时，步履稳健，看不出一丝紧张。
等他见到堂上之人乃是长公主之时，脸上讶色一闪而过，对着公主连连作揖行礼。
游好闲见人之后，立马施展望气术查看了一眼，见来人头上一片祥光，不仅没有凶煞之气，反而有不少功德。
他不由皱眉，自上次教训后他早已知道，并非没有凶煞之气就不能作恶。
“堂下陈长生，你如今事情已然败露，还不老实给本宫招来。”
长公主一拍惊堂木，想要使用诓骗之法让这人招供。
陈长生确实吓了一跳，脸上满是惊恐之色，腿一软，猛然跪下，颤声道：
“公主大人，小人一向本分经营，依法纳税，实不知所犯何罪。”
“那本宫问你。”长公主又拍了一下惊堂木，“你一个卖胭脂水粉的为何要大量收购羊奶，牛奶。”
堂下陈长生听到这话，惊恐异常，他支支吾吾说道：“公主，此乃我家传秘方……”
“你若是再遮遮掩掩，本宫可直接上刑了。”
长公主使了个眼色，便有侍卫丢出一副夹棍，一根通红的烙铁在陈长生面前。
他衣袖不小心碰到烙铁，发出烧焦羽毛的味道。
陈长生吓得连忙往旁跪着挪了几步，连声道：“我说，我说。”
“我陈家有一秘法，可用牛奶羊奶制作成粉末，可代替妆粉中的铅粉，铅粉若用多了会伤肌肤。”
“西大街至少有三十家胭脂铺，我陈家生意最好，便是有此秘方。我愿交出秘方，只求公主给条活路。”
公主听完冷笑一声，“你这厮，竟敢欺瞒本宫，该当何罪。”
“铅粉乃是粉末，这牛奶羊奶乃是流动之物，如何能替代铅粉？”她一拍惊堂木，大发雷霆。
陈长生见长公主不信，脸上五官都要挤到一块，不知如何是好。
游好闲在旁提醒说道：“公主，这牛奶羊奶确实可以制成粉末。”
他虽不知这陈长生用什么技术条件可将牛奶羊奶制成粉末，以及如何用奶粉替代铅粉，但奶粉谁没见过。
用奶粉代替铅粉制作妆粉.....听起来倒是可以。
公主觉得这个说法离奇，可还是相信了游好闲的说法，她点了点头道：
“算你过关，本宫并非是贪图你秘方，你自己留着吧。”
地上陈长生听到游好闲帮他解释，不由露出感激之色。
“我且问你，你是什么时候来女人国做这胭脂水粉生意？”游好闲问道。
“我三十岁来此……如今我四十有二，想来刚好有一纪。”陈长生说的磕磕碰碰，像是被吓到。
步正业贴耳悄声道：“师兄，这时间也对不上，那些男童是三年前开始失踪。师兄，他会不会说谎？”
“应当不会，此事随便派人去打探一番便知。”
“好闲仙师？”长公主见线索中断，也不知接下来如何是好，向游好闲投来询问的目光。
游好闲略一沉默，对着堂下人道：
“想来我们是弄错了，你回去吧。”
陈长生听到游好闲话语后，望向长公主，长公主点了点头。
他连忙朝着公主拱手，再朝着游好闲拱手道：“谢大人，谢大人，谢大人。”
等那人出去后，公主走到游好闲身前问道：“仙师，这人真没问题？”
“不，我觉得问题很大。”
“师兄，难道他说的用奶制作粉末代替铅粉是假的？”步正业问道。
“可以制作粉末我知道是真的，能不能代替铅粉我确实不知，不过也有几分可能是真的。”
“不过是不是真的都不重要，就当他说的是真的吧。”
游好闲觉得他态度也有问题，进门前还相当从容，是自看见公主开始才变得惊慌。
“我看他身上没有煞气，他可能是妖魔的伥鬼，可能妖魔正好看重他家产业，暗中控制他做事。”
长公主点了点头道：“他正常制作妆粉需求羊奶，牛奶，若是分出一部分去养育孩童，也极为轻松。那仙师，为何放走了他？”
“不知公主，可知他家收集牛奶羊奶运往何处？”
“就在城郊一农庄，我已经派人去查探过，并无任何发现。”长公主道。
“可能是妖魔施了障眼法，公主你派人去盯着那人，今晚我和师弟亲自去查探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