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汉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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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抄家

魏忠贤府邸。

此刻是鸡飞狗跳。

在魏忠贤死后,场面本来由周遇吉控制,秩序尚好。

但随着刑部,大理寺,都察院的官员和胥吏接踵而至,瞬间就乱成了一锅粥。

不少人看到这奢华的府邸,瞬间就走不动道了。

下面的胥吏自不必说,哪肯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发财机会?一个个都鼓足了劲儿,把自己腰包揣满了再说。

上面的大人自然不肯做这些有失体面的事。

只不过在他们看来下边的小官小吏能拿多少,真正的大头还是在他们这些主事的人手里。

那些胥吏手里拿着的,不过是他们手指头缝里随便漏下来的一点罢了。

周遇吉目睹眼前种种丑乱之象,无名之火从心中升腾而起。

只是他却不能干涉,因为在魏府里面的那些个官员,哪一个不是权势通天?随便一个,碾压他就如同碾过一只蚂蚁那般容易。

错非张之极的提携,他现如今连控制魏府的权力都没有。

如此情形,周遇吉自是派人告诉了张之极,而张之极却是派人告诉他,自会有人处置。

听到这样的回答,周遇吉不由一阵心凉。

难道连英国公府的世子,也不敢直面这些贪官污吏,只能退避三舍么?

若是如此,这大明还有什么未来可言?

就在此时,崔呈秀也带着一批人来到此处。

看到眼前把守的京营官兵,崔呈秀微微松了一口气。

只要京营没撤,魏府就算流出去一些金银财宝,也只会是少部分,不会太多。

崔呈秀转过身子,看向面前三人。

三人不是别人,正是当日在朝中被人以夺情弹劾的工部尚书李养德,太仆寺少卿陈殷,延绥巡抚朱童蒙。

本来他们三人都已经被罢官夺职,可这三人哪里能心甘情愿?

最先开始是在京城磨蹭了几日,后来看到大多数的朝臣都在弹劾崔呈秀,直接吓尿了!

毕竟如今他们还只是被罢官,可若是继续留在京城,保不齐就还有人惦记着他们,弹劾崔呈秀的时候把他们也给捎上了!

到时候可就哭都来不及,于是麻溜上路。

结果刚启程没走多久,就被崔呈秀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给追了回来。

驿站归兵部管辖,崔呈秀作为兵部尚书,动用这小小的特权,自是手到擒来。

此刻,崔呈秀面容前所未有的严肃,只听他沉声道:“三位,来之前本官已经说过,能否翻身,留在京城官复原职,就在今次。”

“三位包括本官在内,都已经将自身家产大半拿了出来,剩下的缺额都在魏府以及魏逆余党手中。”

“从他们口袋中抄出金银,交给陛下,咱们才能彻底翻身。”

“多余的道理我就不多说了,我只说一条,别看现下咱们掏出了不少银子,可只要咱们在这京城做官,还怕没有银子自动上门么?”

“尚书大人说的有理。”三人也是纷纷附和。

这些时日,他们的心情可是如同过山车一般,眼瞅着他们三人人走茶凉,无奈离开京城,结果又回到了京城。

起初,崔呈秀告诉他们此番抄家不仅没有油水,反而还要他们把自己身家贴进去的时候,他们下意识就想拒绝。

结果崔呈秀告诉他们,他们如果不同意就会被打成魏逆余党,家产一样要被抄没,到时候他们还得额外再添上自己这条小命。

崔呈秀这么一说,原先百般不情愿的三人,眼神瞬间就清澈了!

与其让别人拿着自己的人头和身家去皇帝面前邀功请赏,倒不如自己主动点,换来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在崔呈秀威逼利诱之下,他们只能从命。

“尚书大人放心吧,此番送交国库的六百万两,送交内库的一千二百万两的限额都包在咱们身上,那些人会玩什么猫腻,咱们可都清楚着呢。”

“清楚就好。”崔呈秀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魏府:“上。”

一行人浩浩荡荡,周遇吉见又来了一批大官,心里别提多腻歪,不过还是上前道:“来人止步,吾奉皇命在此看守魏逆府邸,未得陛下诏命,不得入内。”

崔呈秀不假思索,挥手命人拿出圣旨,道:“本官乃兵部尚书兼都察院左都御史崔呈秀,今奉皇命,特来查抄魏逆家产。”

周遇吉挑了挑眉,看着眼前这几个大官,莫非就是世子所说的处置之人?

不太像哈!

在看过圣旨和核验过眼前几人身份之后,周遇吉确信,这几人,还真就是皇上派过来的。

“几位请进。”周遇吉让开了身子,语气不冷不淡。

“谢小将军。”崔呈秀拱了拱手,道:“还请小将军守好门户,不得本官诏令,不许有一人出入。”

“分内之事,在下自会尽应尽之责。”周遇吉仍是不卑不亢。

崔呈秀看向背后三人,最后道:“三位也都清楚魏逆的府宅,那咱们就按照来之前商量好的,分头行事。”

“是。”三人齐齐应诺。

一入魏府,崔呈秀就看到眼前的景象十分狼藉,哪有昔日的半分风采,冷哼一声,带人朝内走去。

不多时,就看到五六人在一间院内哄抢一个大木箱的金银珠宝。

“我的。”

“我的”

“这是我的……”

几人自顾自的争抢着,每人的腰间袖中都塞的鼓鼓囊囊,即便如此,仍是不肯撒手。

崔呈秀冷眼瞧着这一幕,背负双手,走上前去,怒喝一声:“把东西都给本官放下。”

几人闻言,这才看到一个身穿赤红官袍,身前补子上绣着锦鸡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于是纷纷停手。

“好,很好,非常好!”崔呈秀面色冰冷,来到几人面前。

瞧着崔呈秀脸上神色越发冰冷,一人终是胆小,将塞在腰间的一串珍珠和其他财宝放回了箱中。

有了一人带头,其他人自是再也坚持不住,纷纷将先前哄抢的财宝放了回去。

“本官负责抄家,势要掘地三尺,方才罢休,不曾想。却是先被你们给劫了一道……”

“你们可还真是做的好啊!”

“大人饶命。”

“大人饶命。”

“大人饶命……”

伴随着崔呈秀语气越发严厉,几人慌忙跪地磕头,惊的汗都冒出来了。

崔呈秀不由一阵冷笑,道:“我看你们也是抄家抄累了,怎么都秋后了,还直冒汗?”

“先歇着吧!”不等几人回话,崔呈秀就做出了处置。

“来人,将这几人的衣服统统剥去,记住了,要一丝不挂,还要给本官严查,连腚眼里有没有藏银,都要给本官查的清清楚楚……”

不多时,几人皆是被剥的赤条条的,阳光照耀之下,显得格外刺眼。

而此间的情况亦是早已传到了里面,苏茂相来到院中,看到眼前一幕,并未过多在意。

他乐呵呵的走到崔呈秀面前,拍了一下崔呈秀的肩膀道:“呈秀老弟,犯不着为这些人生气……”

“此番抄家,陛下已经钦命老弟来主持大局,还请随为兄一起去主持大局。”

“苏尚书这话说得倒也不错。”崔呈秀一本正经,道:“那本官就随苏尚书去看看。”

二人一路走到了大堂,大堂之中,大理寺的官员见到崔呈秀脸上也不由地带上了笑容。

在场的诸多官员之中,不乏有之前想狠踩崔呈秀一脚的,又或者想借崔呈秀上位的,但自从崔呈秀在朝堂上干倒了魏忠贤,全都改变了心思。

“来人,给崔尚书上茶。”

崔呈秀来者不拒,端起茶碗微微抿了一口,就道:“苏尚书,依本官之见,咱们还是正事要紧。”

“已经查抄出魏逆多少家产了?”

“老弟还真是公忠体国。”听到崔呈秀的问题,苏茂相不由干笑一声,道:“目下查抄出来的财产都堆积在院中,老弟可以先看一看。”

“若是喜欢哪件……”苏茂相呵呵笑着,话语之中带着深意。

崔呈秀顺着苏茂相的指示看过去,发现在走廊和庭院之中已经摆放了十几个大箱子,箱子当中,摆放的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古玩字画更是随处可见。

“呦,还真是不少。”看到这些,崔呈秀不禁点了点头,同时心中暗自盘算这些东西的价值。

虽说的确不菲,但距离差额还有很大一段距离。

见此,崔呈秀看向了苏茂相,道:“老哥,这魏宅我是常来,金银珠宝藏在哪些地方我是一清二楚……”

“来来来。”

“这魏宅的东南角有一处院子,内里有一间厢房,房子里摆着三十六个银冬瓜,每个银冬瓜重逾百斤……”

闻言,苏茂相不由一阵沉默。

崔呈秀看苏茂相脸色有些不太对,就知道自己猜对了,当即就道:“老哥,莫非是没寻到?”

“没事,若是没寻到,老哥陪我去看一看,若是真没找到,必是被下面这些人贪污了,咱们只需要严加审讯,就一定能找到线索……”

“老哥是刑部尚书,我可听说了,刑部大牢里的种种刑讯工具,老哥你是手熟的很,一定能拷问出来……”

听到崔呈秀这般说,苏茂相只能陪着脸笑一笑,道:“不必,不必,兴许是下面人粗心大意,这才未搬来。”

“你们,还不快去,遵照崔尚书的指示,将那些银冬瓜搬来。”此刻,苏茂相几乎是咬着牙说出这些。

原先,他可是打算将这些银冬瓜暗扣下来的。

见苏茂相识相,崔呈秀自是打算乘胜追击,当即就开口道:“那厢房里还不止这三十六个银冬瓜,还有十八个大金元宝,每个至少也都有百斤重……”

“还有从辽东那边送来的东珠,每一个都有鸽子蛋那么大,有上百颗之多……”

“这魏宅中还有宝物,就是三张完整的大老虎皮,其中一张更是从白老虎身上剥下来的,稀罕至极……”

“还有这魏府的北边厢房里,有用田黄雕刻的一十八尊罗汉,可称得上是价值连城。”说到此处,崔呈秀顿了顿,道:“苏尚书,这件事你应该清楚啊!”

“这还是去年魏逆诞辰,你送与他的,怎么全浑忘了?”

“没有的事。”说到这个,苏茂相急的跳脚,这个关口,他哪敢和魏忠贤扯上关系?

真要被打成魏逆,就可以考虑去阎王爷那里和魏忠贤作伴了!

“那这一十八尊田黄罗汉……”崔呈秀迟疑的看着苏茂相。

眼见着崔呈秀一脸狐疑之色看着自己,苏茂相再也忍不住了,道:“兴许是下面人疏忽了,我这就命他们弄来……”

闻言,崔呈秀这才舒展了眉头,继续道:“还有,这魏逆家中还有一颗红宝石,足有鸡蛋大小……”

“有一块一人多高的寿山石,据说产自太湖,是苏州那一带的官员倾尽全力弄给他的……”

“还有一对翡翠玉马……”

“还有,还有……”

崔呈秀每说一桩,苏茂相的脸就黑一分,到了最后,眼见着崔呈秀仍在那里滔滔不绝说着,苏茂相更是气的面皮都抖了抖。

而崔呈秀说了半晌,亦是嘴巴都说的有点干,喝了一口茶润了一下嗓子,就打算继续说下去。

见此,苏茂相脸色灰暗,当即挥了挥手,不再隐瞒,命人将所有抄没的奇珍异宝都搬了出来。

看到这些,崔呈秀才略微满意。

少顷,一人一脸谄媚的将一本厚厚的账册交到苏茂相手中。

苏茂相打开看了看,直接翻到了最后,道:“崔尚书,逆贼魏忠贤的家产已经核验完毕,折算成银两一共是六万七千四百三十二两。”

闻言,崔呈秀别有深意的看了苏茂相一眼,道:“魏忠贤果然是大逆不道,竟然搜刮如此之多的民脂民膏,本官平生最是痛恨贪官污吏,此番一定要上奏皇上,魏逆赐死留其全尸实在是太便宜他了,应该五马分尸,方才解本官心头之恨。”

看着崔呈秀握紧的拳头,苏茂相手不由地有些发抖,颤巍道:“崔尚书,本官方才有一点看错,不是六万七千四百三十二两,是七十六万七千四百三十二两。”

“什么?”崔呈秀露出吃惊之色,旋即咬牙切齿的看向苏茂相,凑近道:“本官一定要再禀明皇上,国朝沦落至此,就是因为贪官污吏太多,理当恢复太祖旧制,对贪官污吏实行剥皮萱草之刑,以儆效尤。”

“崔尚书,我方才老眼昏花,又看漏了一位数字,魏逆家产数字实际上是六百七十六万七千四百三十二两。”

“这一次苏尚书可看准了?”崔呈秀目光死死的盯着苏茂相。

“看准了!”苏茂相几乎是哭着说出这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