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除患之论（续）
随着话音落下，一男一女两道身影并肩迈入客室，身旁还跟着个小不点。
“父亲、母亲！”
“史塔克大人、夫人！”
罗柏和维扬总管站了起来，向朝客室中走来的两人打招呼。
公爵和夫人只是向他们轻轻点头示意，接着目光非常默契地聚焦在多米利克身上。
“瞧瞧你，多米利克，一转眼快二十年过去，都已经长成英俊小伙子了。”
多米利克刚才的言论显然也说到了公爵夫人心坎里，她迈着热情的步伐走上前去，湛蓝眼眸中欣赏之色溢于言表。
对此，多米利克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骄傲，只是从容站起，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
“尊敬的艾德大人，凯特琳夫人。”
“关于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为你们带来的麻烦，我感到非常抱歉。”
“父亲也对这件事情十分重视，命令我马不停蹄立即赶来临冬城，希望事情能够得到妥善处置。”
他非常直接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一点不拖泥带水，这样的表现赢得了公爵的些许好感。
对肩负着责任的北境守护来说，公爵大人很欣赏这种敢于担当的年轻人。
“波顿家一直都是史塔克最信任的伙伴，卢斯伯爵的办事效率向来很出众。”
艾德·史塔克严肃的面容舒缓了些，对眼前的波顿长子表示认可。
与此同时，他还不忘向自己的两个儿子强调：
“罗柏、布兰，你们应该向多米利克学习，这种不推卸任何责任的勇气，是每个北境年轻人都应该具有的特质。”
“是，父亲。”
对于父亲的教导，罗柏和布兰都很认同。
尤其是罗柏，尽管跟多米利克才接触不到半天的时间，但他已经为对方身上超然的气质和敏捷的思维所折服。
“行了，奈德。”
“收起你那套严肃的说教，在外人面前就给他们留点面子吧。”
相比起艾德公爵的严厉，作为母亲的凯特琳对子女的态度就要宠溺许多。
作为奔流城公爵霍斯特·徒利的长女，她的父亲并不是一个严厉的领主，对子女们也非常宽容。
这也造就了凯特琳和她的兄弟姐妹们热情的洒脱性格。
“对于你刚才的说辞我很感兴趣，多米利克。”
她和丈夫年纪相仿，三十多岁的女人充满了成熟的韵味，一头赤褐色的长发与她奔放的性格非常搭配。
“能展开说说吗，关于你对葛雷乔伊家族的想法？”
其实一开始对于多米利克，凯特琳心里是有些芥蒂的。
这其中牵扯到另一个女人。
在她十二岁的时候，被父亲许配给了艾德的哥哥布兰登，那个时候溪流地领主的幼女，芭芭蕾·莱斯威尔曾经不止一次在公开场合表明自己对布兰登的爱意，并且声称对方夺走了她的处女之身。
后来布兰登死在君临，那个女人又恬不知耻地把目标放在了艾德身上，摆明了要跟凯特琳抢男人。
但两次都被凯特琳捷足先登，芭芭蕾最后只能憋屈地嫁给荒冢屯伯爵威廉·达斯丁。
更戏剧的是，在十几年前劳勃国王发起的推翻坦格利安统治战争中，威廉·达斯丁伯爵跟随艾德战死在了极乐塔下，而艾德却没能把他的遗骨带回北境。
虽然最后艾德带回了他的战马，并归将其还给了芭芭蕾夫人，但这还是无法阻止她对史塔克的怨恨。
诸多打击之下，芭芭蕾开始变得非常刻薄，总是明里暗里阴阳怪气地指责艾德和凯特琳，说一些很难听的话。
凯特琳是个非常直率的女人，当然不会受窝囊气。
但出于愧疚，艾德每次都会制止她和对方产生争执，这一度让凯特琳相当窝火。
而多米利克，曾经在芭芭蕾夫人身边当了四年侍童，凯特琳很担心他是否会受到芭芭蕾的耳濡目染，对史塔克家产生一些不好的印象。
如果不是因为卢斯·波顿伯爵给她的印象一直很好，并且在给丈夫的来信中极力夸奖自己的儿子，凯特琳甚至都不想见多米利克。
不过就目前看来，这个年轻贵族优雅且礼貌，根本看不出是被芭芭蕾那个刻薄的女人培养出来。
“当然，凯特琳夫人。”
“只要您感兴趣，我可以深入跟您探讨一下。”
面对公爵夫人的追问，多米利克再次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眼神却瞟向她旁边的艾德：
“如果史塔克大人允许的话。”
“不必拘束，年轻人，临冬城并不限制人们说话的权利。”
临冬城公爵表现得很大度，因为他也很想乐意倾听多米利克对于这件事的看法。
波顿作为北境最有权势的领主之一，在某种程度上，多米利克代表着波顿家甚至是北境年轻一代贵族的想法。
“那就请原谅我有话直说，各位。”
征得了封君的同意，多米利克先是谦虚地点点头，接着身上的气势突然产生了某种微妙的变化，语言显得十分自如且充满力量：
“刚才我说葛雷乔伊的劣根性来源于他们的血脉，其实这样的说法并不准确。”
“应该说，铁群岛的地理位置和他们贫瘠的土地，才是导致铁民恶劣行径的罪魁祸首。”
“身处岛屿的艰苦环境，让他们无法种植粮食，也没有发展畜牧的可能，可以说铁民们唯一的食物来源就是捕鱼。”
“既然自己的地方没有办法生存，那么活下来的唯一办法就是——抢！”
“可北境人过得同样很艰苦，多米利克。”
虽然多米利克的话看似很有道理，但作为史塔克家长子，罗柏还是敏锐地发现了漏洞，并且提出疑问：
“北境的气候比任何地方都更加寒冷，但淳朴的北境人民也没有到处烧杀抢掠，而是尽量囤积食物，做足一切准备争取度过难熬的冬天。”
“你说的只是一部分事实，罗柏。”
多米利克摇摇头，继续说道：
“北境虽然气候恶劣，但拥有大片的土地，完全足够农民们开垦，在长夏产出的粮食数量也十分可观。”
“但铁群岛可不同。”
说着，他盯着罗柏的眼睛，语气加重了一些，仿佛在质问：
“你见过种下种子之后辛苦耕耘却颗粒无收的惨状吗，你见过好不容易看到庄稼冒出点头，一阵飓风袭来刮得一干二净的景象吗？”
“你知道在饿极了的时候，贫瘠的土地上却连一颗树都不生长，想吃树皮树叶都吃不到是什么感觉吗？”
“相信我，如果你经历过这些事情，你会做出比铁民恶劣一万倍的事情！”
“更不用提世世代代生活在那样的环境中，铁民里的佼佼者，烧杀抢掠的传统已经流淌在葛雷乔伊的血液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