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无证之罪（一）
多米利克拥有英俊的外表，这是他的优势。
十分优雅的气度也很容易获得别人的好感，再加上一双诚挚的眼眸丝毫不躲闪公爵质问的目光，看上去非常真挚。
“波顿家的办事效率一向很高。”
史塔克公爵点头，再次对他们负责任的态度表示认同。
不得不说，虽然恐怖堡的势力在北境称得上非常强大，但卢斯·波顿这个伯爵在他面前的姿态一直放得很低，做事也相当可靠。
除了人品多少有些问题之外。
“把人带上来吧。”
“是，大人。”
维扬总管轻声应和，迈着步子走出客室。
按理说这样严肃的审判不应该在客室进行，可既然公爵发话了，他这个总管也只能听命行事。
倒是罗柏向多米利克投去好奇的眼神。
他光知道父亲吩咐自己和维扬总管一起迎接波顿家的人，却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通过刚才两人的对话，以及公爵严肃的表情，也能推断出事情相当严重。
客室中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唯有站在公爵身边的布兰，怯生生地盯着多米利克胸前残忍的剥皮人家徽看。
感应到小史塔克的目光，多米利克向他报以善意的微笑，却吓得布兰脖子一缩，再度向父亲身边靠近了一些。
公爵眼眸深邃看向儿子，内心无比庆幸这次把他带上。
史塔克家的孩子，可不能对封臣产生畏惧心理，没有经过风雪的幼狼是长不大的。
现在看来，布兰还需要经过相当长一段时间的磨练，才能成长为合格的北境汉子。
“他到了，大人。”
维扬总管的动作很利索，没有让他们等待太久的时间。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两名临冬城侍卫带着一个男人走进了客室。
多米利克侧身打量，发现这个原告与他预想之中差距不大，甚至看上去过得还算不错。
约莫二十岁左右的样子，普通农民打扮，虽然年龄不大，但在北境的风霜吹拂下，已经略微生出了一些皱纹。
男人眼眸低垂，不敢直视客室里任何人，似乎害怕冲撞了各位贵族姥爷，这让他显得有些怯懦。
脚上穿得有些破旧的靴子还沾着些许泥土，用脚尖小心翼翼地踏在地板上，双手却是很干净，应该是在来之前特地清洗过。
把他带到客室中间后，两名侍卫转身离开，剩下男人手足无措地站着，似乎连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罗柏也好奇地打量着他，不知道这个看上去老实巴交的北境农民怎么会跟波顿家扯上关系。
“在你身边的是波顿家的长子多米利克，罗德。”
一切就绪，公爵恰到好处地开口：“把你的诉求原原本本跟他说一遍吧。”
显然，在多米利克到来之前，公爵就已经见过这个男人。
“是...是，史塔克大人！”
得到公爵的许可，名叫罗德的男人才敢抬起头来，唯唯诺诺地看向身旁的多米利克。
但出于长久以来的畏惧，却不敢看贵族老爷的眼睛，而是盯着他的胸口。
一抬头，显眼的鲜红剥皮人家徽映入眼帘！
残忍的徽章似乎勾起了男人某些不好的回忆，顿时冷汗直流，一时间喉咙有些哽咽，不知道该从什么地方说起。
他的表现不算特别，在前身的回忆中，多米利克曾经不止一次在别人身上看到过这样的状态。
不得不说，波顿家的徽章的确设计得很有威慑力，既遵循了传统，又能在很大程度上震慑敌人，对于领地内子民也是如此。
“你叫罗德，是吧？”
相比起严肃的史塔克公爵，多米利克就要温文尔雅许多，微笑着向罗德开口：
“不用害怕，这件事情我在来之前就已经了解了一些，让你来只是复述一遍细节。”
“放心，在公正的史塔克公爵面前，我们一定会还你公道，犯罪者也会得到应有的惩罚。”
多米利克声音温和且富有磁性，有一种让人信服的魅力。
经过他的安抚，名叫罗德的男人舔了舔干涸的嘴唇，眼眶有些微红，用沙哑的喉咙徐徐道来：
“大人们，我叫罗德，是一个农民。”
“我的家在临冬城东边，从这里去大概三天的路程。”
“我...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是史塔克大人的子民，还是归波顿家管，我只知道每到交税的日子，冰原狼的旗帜和剥皮人旗帜都会出现在村子里。”
“是村长告诉我，只有史塔克大人能够为我主持公道，我就走路到临冬城来了。”
罗德的语言表达能力很差，应该没怎么读过书，但还是尽量组织着话语。
这样的情况在北境并不少见，毕竟条件艰苦，能够靠着种植庄稼活下去已经很不错了，有些地方连村长都只认得寥寥几个单词，更别提罗德这样的穷苦人家。
“慢慢说，罗德。”
多米利克并没有催促他，反而再次出言安抚：
“照你所说，你的家应该处在史塔克和波顿领地的交界处，这很正常。”
“既然你选择了信任史塔克大人，那正代表着公爵大人的公道正派深入人心，这是好事。”
“勇敢把事情都说出来。”
在多米利克的鼓励下，罗德茫然抬头，正好看见他散发着善意的眼睛。
“也许这个看上去高贵善良的少爷和那些混蛋并不是一伙的。”
心里这么想着，这个老实巴交的男人稍微放下心来，继续壮着胆子开口：
“差不多半个月以前，我正在地里干农活”
“据村子里的老人们说，上一次冬天已经过去很长很长的时间，我们必须要在下一个冬天来临之前，积攒足够多的食物。”
“庄稼的长势很好，我估算着日子，应该再有一个多月就能丰收了。”
说到自己的辛勤收获，罗德脸上浮现出些许欣慰的表情。
但很快，他又想到了什么，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惊恐和慌乱：
“可是就在我浇灌最后一块麦地的时候，房子里却传来了惊叫声。”
“那是我的妻子波莉的声音，我很确定！”
罗德开始变得焦躁不安，呼吸逐渐急促，沙哑的声音透出一股凄厉：
“以为家里来了强盗，于是我拿起锄头，赶紧跑回家去，刚到门口就看见了三匹被拴在栅栏上骏马。”
“我从未见过那么好的马，大人们。”
“鬃毛梳得很漂亮，马背几乎快要比我还高了，就连马鞍上面的花纹都十分精细。”
“也许我这辈子都买不起那么漂亮的马鞍。”
嘴里描述着马儿的贵重，但罗德的声音却越来越酸楚，越来越尖锐，就好像指甲划在光滑的地板上：
“但是我很清楚，那样漂亮的好马和马鞍，绝不是强盗们能够拥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