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那我们就合作一把
屋内的灯光闪烁个不停。
吴谦的表情也随着隋远的讲话声音阴晴变化个不停。
隋远吞咽了几口口水，讲得口干舌燥的。
费了好大一番功夫，终于挑挑拣拣的把与飞虎帮结缘，与水蛇帮结怨的个中缘由讲了个七七八八…
把自己与吴老大商议的“制造对立情绪，败坏对方名声，截断经济来源、引发内乱争斗、定点清除头目，恩威并施收服…等等一系列的计划也概略讲了一通。
听的吴谦心惊不已，也佩服不已。
心惊于隋远的胆子真的不是一般的大，所思所想与他那学堂学子的身份、瘦弱的身板格格不入。
佩服于隋远的筹谋真的不是一般的细，全盘计划环节考虑周密、环环相扣、步步衔接、步步都是杀招…
隋远刚开始也没想将计划全盘托出，因为不知道知县的底子，摸不清真实意图…
但静下心来想了之后，就释然了。
就从这知县的现实表现来看，或许眼下，他想灭掉水蛇帮的愿望可能比自己还要强烈一些…
拒绝将自己交于那李弥，最后还闹得不欢而散，衙门的人甚至都知道了知县老爷当众博了李弥的面子，这在以往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其中的缘由，隋远还猜的不是很透彻，只能猜个大概。
可能有侍郎大人那里施压的原因，但更有可能，也是最主要的是水蛇帮眼下日益做大，已慢慢脱离了吴谦的掌控范围。
已经成了摆在吴谦眼前，必须要想办法解决的心腹大患。
虽然还没有完全确定，但有一点隋远可以确信无疑，
那就是目前的自己对吴谦很重要。
否则以他与水蛇帮利益捆绑的微妙关系看，不可能为了自己一个小小的秀才而与对方翻脸。
否则他也不会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牢里来抓自己的把柄，耐着性子听自己讲这些…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目标一致，那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
所以隋远讲计划讲的很细，甚至直接把实施计划过程中需要吴知县配合的动作都加了进去。
一旦有了县衙的助力，隋远和吴老大的计划再实施起来，就免了束手束脚、担惊受怕的顾虑了。
隋远的计划里，涉及到了舆论战、心理战、经济战…等等好几种战法。
只要操作得当，别说水蛇帮了…就是打一场大规模的战斗…也是可行的。
这个套路基本上就是后世美丽国欺负弱小国家、封锁打压别人的惯用套路。
虽然美丽国向来卑鄙无耻，但想方设法打压消灭异己的手段确实是管用的。
实践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标准，黑猫白猫抓到老鼠就是好猫。
隋远依葫芦画瓢，拿来用用也不是不行。
当然，吴谦也不傻，他当然听的出来这计划的可怕厉害之处。
毕竟他也是万历十五年的进士出身，熟读史书和兵法…
《孙子兵法》里的暗度陈仓、隔岸观火、借刀杀人的法子…他都听过，但没见过。
但眼下想想那些兵法，再与隋远的这个计划对照起来看…
仿佛都在具体实践中得到了体现，形象具体了起来。
这个隋远真的不简单啊…
吴谦想着，还不断地朝隋远看着。
他真的就是一个单纯的秀才吗？
人畜无害、单纯面善的模样下边，到底藏着一个什么样的内心…
仅凭一己之力就杀了一人，重伤两人，而且对方都是有功夫在身的…
现在又想出了这么一个近似无解的计划。
反正吴谦自认如果他是李弥，肯定是无法应对的。
这份沉着冷静…坦然淡定，特别是面对危险丝毫不惧怕的心性，根本就不像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书生应该有的…
最起码他是生平未见的…
吴谦想不明白，他也没时间想。
因为刚才那段时间里，他的思绪已经被远给带着走了。
他甚至都有些认同隋远在计划里给他安排的那些任务…
甚至都在主动思考配合隋远的行动，为了完成这些任务，自己应该怎么部署安排…
乃至隋远讲到最后，吴谦都还不时地插话…追问细节。
隋远也是知无不言，耐心教授…
当然，试爆“大杀器”的那些细节，他都给省了…
这种摆明了稍不留神就会被扣上谋逆罪名的把柄，可不能就这么轻易的又送到别人手上。
现在自己不是就有把柄在人家手上，所以只能乖乖的受人拿捏。
而且，自己手上总是要留一些保命的家伙的，这万一一个不慎，最后飞虎帮与水蛇帮两败俱伤，眼前这吴老爷一不做二不休，趁机把两帮势力一并团灭了，那也不得而知…
该讲的要讲，该防的还是要防。
“这计划…是你一个人想出来的…？”，见隋远讲完，吴谦还是没忍住心中的疑问。
隋远知道自己这个计划，肯定是对方想不到了，他这么问就是因为还是不相信自己。
“学生拙见…粗浅学问在大人面前献丑了…”，隋远谦虚说到。
“你这…倒也不粗浅…”，吴谦白了隋远一眼。
“但是…从你这计划来看，你是把本官也算进来了…？你怎么知道我一定会跟你合作…？”，吴谦反问。
“这个嘛…这个我也不确定…但是学生就是斗胆赌一把…”。
“赌什么？”，吴谦不解。
“赌我这个计划肯定跟大人您的计划是一致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隋远，你真的很不错…”，吴谦愣了一下神，随即开怀大笑。
我说啥了，我什么也没说啊。
“那本官就跟你合作一把也无妨，明天你就出去…不行，今晚你就走，晚上人少，今晚就走！”。吴谦表情严肃的说。
“但是有一点我要讲明白，我不会给你出一兵一卒的支援…这个你要理解本官…”，吴谦阴侧侧看着隋远说道。
狗官，真是个狗官！
隋远也是彻底服了。
小声的朝着吴谦嘀咕道：
“如果真的成功了，那就是大人忍辱负重、暗中筹谋、运筹帷幄，毕其功于一役”。
“那如果不幸失败，那就是他们帮派寻仇、私下火拼、为非作歹，自相残杀之因”。
“大人，我说的没错吧…”，隋远无奈的的看着吴谦。
“咳咳…当然…当然没你讲的这么不堪…”，吴谦满脸的尬色。
“隋远兄弟，你也是读书之人，读书之人报效国家，报效圣上是我等之己任，也是毕生之追求…”
“眼下这帮派林立，水蛇帮一家独大，胡作非为已久，百姓叫苦连天，已到了天怒人怨的地步，再不予以铲除，我嘉靖县将永无宁日啊…”。
“你想报效国家、报效圣上，眼下就是天赐良机啊…”。
狗官，水蛇帮眼下这个样子，还不是你不作为酿成的后果。
这会儿讲的冠冕堂皇的，跟我上价值、上高度的，还不是想让我去给你冲锋陷阵当枪使…
隋远心里极度鄙夷。
“你放心…虽然这个过程，衙门暂时没办法支援你…但我绝对是你最坚强的后盾…”，吴谦自己都觉得有些脸红。
“大人还真的是一本万利啊…佩服佩服…”，隋远又是小声嘀咕。
“你这家伙，嘴皮子还真的是厉害…”
“果子都是由您来摘，风险都是我等来扛，筹划的竟还让我等无法拒绝，甚至还想为此对您表示感谢…”。隋远继续小声嘀咕。
“你够了…”，吴谦面露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