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香粉
其实这行为并不突兀,主子受冷待,做下人的想法子维护主子的颜面这是很正常的事。
承武侯本可不必理会,但今日是女儿头一日回府,且今儿还闹了些事,此刻多少还是愿意给些面子的。
打开盒子一看,承武侯有些惊讶。
虽不是什么好布料好丝线好绣法,但整条腰带从样式到颜色到图案都是和谐的,看着便很是顺心,可见确实用了心的。
想不到看着这般冷淡的女儿心下竟有如此心思。
承武侯打算拿起细看再好好夸一番,不叫女儿这片孺慕之情受到冷待。
可看着看着,捏着的指尖便察觉到有一处厚度不同,像是被塞进了什么东西。
再细看便见那处破了个小口子,露出一角黄色的纸张。
承武侯神情有了变化,就要挑开。
坐在承武侯下边的赵衔之瞥见承武侯这举动,心下很是得意地期待接下来的事,不动声色往孟枕月看去。
“拿下她!”
却见孟枕月拍案而起,语气冷硬朝站在花厅边上等侯的春珠道。
赵衔之心下一紧。
而众人齐齐一惊,承武侯也停下手上的动作,有些不悦地看着孟枕月。
只见孟枕月上前拿过手中的腰带,左右翻看抽出一张纸条,神情带怒,“果然!”
紧接着她又从自己的荷包里拿出一张纸条,道,“这里头的东西我手上也有一份!”
赵衔之见到如此指甲猛地掐入手心,以此来压住心中的情绪。
竟然没烧掉?!
想不到孟枕月的心思比他想象的还要缜密!
得亏他早有准备。
孟枕月把两张纸条递给满是疑惑的承武侯,神情愤恨道:
“今日回院发觉多了东西,便想着将计就计引蛇出洞。”
“适才是这丫鬟极力劝父亲当场细看腰带,再有,父亲看腰带时女儿还扑捉到春珠面上露出得逞的笑意,这才猜测是这春珠有问题!”
承武侯听完孟枕月的话时也看完了纸条的内容。
他一把把手握成拳,紧紧捏着手心的纸条,往桌上一锤,“好毒的计谋!这是要灭我侯府啊!”
又迅速指着春珠下令,“卸了下巴,拖下去好好审问!”
听到灭侯府这几字,侯夫人等屋内人齐齐色变。
府卫很快拿住春珠,就要卸下她的下巴时,春珠挣扎着喊道:
“大小姐!大小姐!奴婢没有理由要害大小姐呀!”
“二小姐叮嘱过奴婢要好好伺候大小姐,奴婢一心是为着大小姐想的呀!”
众人皆神情不悦看着春珠,怨恨她毁了好端端的晚饭。
可没有想到的是,二小姐竟为那春珠出声。
“姐姐这是不是有什么误会?”赵知栀有些委屈看向孟枕月。
又极力证明道,“春珠原先叫玉饴是妹妹院里伺候多年的,万不会伤害姐姐。”
赵知栀心下满是不解。
她已经很顺着姐姐了,如今怎么……是因为那会子同姐姐表现出太过在意大哥哥,姐姐心怀不悦,这才…这才诬陷她的丫鬟?
“是啊,枕月,你妹妹为着你回府一心想着给最好的,可能是误会了罢。”候夫人看赵知栀委屈得快哭了,柔声劝着孟枕月。
在旁故作一脸思考的赵衔之不由打量着孟枕月此时的脸色。
他很想看到孟枕月受挫的样子。
待她手足无措时他再出手,这便驯服了!
押着春珠的府卫询问似的望向承武侯示下。
事关侯府承武侯不会轻拿轻放,但他也想看看孟枕月有何话要说,他抬手示意停下。
此刻众人的关注都在孟枕月这。
“是不是误会,一试便知。”
孟枕月紧抿着唇起身拿了一盏灯,走到被押着的春珠前。
“大小姐这是……”春珠满眼不解地看着孟枕月手里的灯,不安的心扑腾扑腾地跳。
大小姐这是要烧她逼供?!
“啊——”
她脑中的想法才形成,便见眼前橙黄的亮光乍起,手掌滚烫传来。
大小姐烧了她的手!
屋内人见此皆被吓到,赵知栀更是惊恐得落泪。
“大小姐为何烧了奴婢,奴婢什么都没做!”春珠哭着喊,凄惨的嗓音在诉说着她此刻的手有多痛。
而孟枕月对此只是嗤笑一声,转身慢步回桌拿茶水泼灭。
“适才这盏灯只是稍稍靠近你的手,便起了火,你可知何故?”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下,孟枕月朝那烧得红肿起泡的手挑眉道。
春珠眼珠子不安转着,孟枕月加重了语气继续道:
“是我放在腰带里层的香粉掺了助燃粉!”
“只有拆开过才会沾上那粉。”孟枕月捏起春珠的下巴,让她与她对视,“所以你还有什么要狡辩的?”
孟枕月当然知道春珠原先是赵知栀院里的,前世这丫鬟没少给她们姐妹俩制造误会。
赵衔之算得很好,就算她找出真凶也是同赵知栀有关,姐妹俩的矛盾这便来了,他这又能从中做好人,收割她们的好感!
可,要知道事情都有利有弊两面,过了头便不好了。
不待任何人发话,孟枕月放开春珠的下巴,眼中一片冷意看向赵知栀,道:
“午后你摔了,你凭直觉便说我推的你,如今你安排的丫鬟陷害我,你头一句也是说我误会。”
“明明我们是一眼见着对方便心生亲切,明明一路回府我们关系都很和谐。”
赵知栀看到姐姐看她的眼中尽是失望心中不由慌乱。
再一字一句听着姐姐的控诉,真是字字锥心,难不成真是冤枉姐姐了?
可确实是她的丫鬟,她要怎么,怎么同姐姐解释这一切都不是她想这样的……
最后,孟枕月道,“妹妹。我还能信你吗?”
“姐姐!”
赵知栀的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回想姐姐今日说信她的模样,此刻真如要她命般难受。
孟枕月不顾赵知栀的哭泣,哐当一声,朝承武侯侯夫人脊背笔直跪了下去。
“父亲母亲,今日是我回府头一日,在我未曾踏入侯府便风波不断,许是有人不想我回来,许是我与侯府犯冲。”
“总而言之,就此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