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宫宴
翠屏平日里仗着是王府大管家的女儿,没少对其他人作威作福。
眼下墙倒众人推,后厨管事王婆子直接将她拉出来,势必要把翠屏摁死!
李月容头有些隐隐作痛,浑身都在爆炸的边缘,她扬手一挥,一句话就定了翠屏的生死:“发卖了吧。”
全程没有听王婆子说一句话,也没有给翠屏辩解的机会,就这样轻而易举的定了一个人的生死。
众人心有戚戚,贺双卿头一次见识到王妃的手段,杀伐狠绝的样子在她心上敲了一记重锤。
人命如此轻贱,在上位者眼中不过蝼蚁一般,虽然翠屏坏事做尽死有余辜,但她还是有种刻骨的胆颤。
正思忖间,没注意香云朝她走了过来,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香炉,透着股子氤氲的海棠香,凑到贺双卿眼前,悄声说道:“贺医士,夫人这两天头风痛好多了,没想到您的医术竟然如此精湛,都可以进宫当首席院判了。”
贺双卿笑着摆手,谦逊的说:“不敢当不敢当,都是些雕虫小技,哪里敢去太医面前班门弄斧呢。”
香云先是对贺双卿恭维了一番,待府中下人们散的差不多时,这才鬼鬼祟祟的将她拉到一处隐蔽的花丛后,面对贺双卿诧异的双眼,羞赧的道出来意:“贺医士,奴婢知道您医术精湛,手里一定有不传之秘,奴婢斗胆,有一个不情之请。”
“但讲无妨。”
香云犹豫片刻,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她道:“过几日就是曲宴,夫人一定会出席的,若是夫人在宴席上突然头风发作,您有什么可以立即之痛的好法子吗?”
原来是这等小事,贺双卿不用问祁奚都知道怎么回答,她道:“无妨,经过这些天的针灸下来,夫人的头风已经好了许多,只要在席上不动怒,不会有什么大碍的。”
没想到香云听说这话之后,脸上的愁容更甚,贺双卿奇了,她问道:“怎么?莫非你还有什么难言之隐?”
香云嗫嚅了几下,警惕的用眼睛搜寻了周围的环境之后,小声对她解释:“贺医士,有些事情您不知道,太后非常不喜咱们夫人,每次进宫必遭训斥,所以每回宫宴之后,夫人都要被头风折磨的难以入睡,到时候倒霉的都是咱们下人啊。”
李月容进府多年一无所出,并且还不允许盛王纳妾,偏偏善妒的名声即使传的京中皆知也无人拿她怎么样,只因其父亲是大名鼎鼎的齐国公。
如此肱骨重臣,撑起了朝堂的半边天,即使太后对她女儿的所作所为再不满,也不敢真正将她怎么样。
也就只能借宫宴的由头发泄一下心头的怨气罢了。
贺双卿见着香云忐忑又满是期待的眸子,只能先将人应付过去,“治病讲究循序渐进,就算是真有那种立即见效的法子,也终是治标不治本,甚至会伤害人体。这样吧,你且先回去,容我想想有什么不损伤身体的办法。”
香云得了她的应允,悬着的心终于落到实处,对贺双卿千万般感谢之后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首辅大人!你听见了吗?】
她一走,贺双卿才激动的对祁奚大喊,【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你的现状吗,咱们可以一起跟着王妃出宫啊!】
困在这丫头身体里这么多天,祁奚还真的有些待不住了,眼下终于有个好机会可以打听自己的消息,他也不自觉兴奋起来。
祁奚只觉得胸腔里涌起一股巨大的喜悦,暖洋洋的血液从五脏六腑流向四肢百骸,就像整个人都踏在云朵上,轻盈地飞向九霄云外。
这不是自己的感觉。
他奇怪的感受着身体里的异样,疑惑地问道,【不就是进宫吗?你怎么兴奋成这样?】
贺双卿翻了个白眼,嗤笑一声说道,【我又不是首辅大人您,能天天得见天颜,我就是个升斗小民,现在有机会见到皇上,那可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怎么可能不激动?】
她上辈子虽说也勉强算是个官家女子,但贺家距离名门望族实在是差得太远,贺父只是个五品芝麻小官,连进皇宫的门槛都够不到,更别说妄想面见圣颜了。
祁奚瞧见她高兴的样子,幸灾乐祸的想,等真正见到了她就知道什么是落差感了。
决定前往宫中之后,贺双卿在祁奚的指导下特地放轻了王妃汤药中几味药材的剂量,虽不至于致命,但药效却差了很多。
李月容原本就为了曲宴的事而心烦意乱,这几天时不时大发脾气,下人们天天心惊胆战的做事,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她抓到把柄。
谁想到越害怕越做错事,一个小丫鬟因为失手打碎了茶盏而被王妃罚跪,膝盖跪伤的疼痛直接导致她忘记了自己的分内之事,殿内正对着王妃榻上的窗户没有关严,冷风吹了李月容整整一夜,直接将人从睡梦中惊醒。
……
“咚咚咚——”
“贺医士!贺医士!”
天刚蒙蒙亮,贺双卿的房门就被人一脚踢开,甫一睁眼就被香云拽住胳膊往外拉。
一边拽一边说,“贺医士,夫人昨夜被冷风吹了整整一夜,醒来之后头痛欲裂,现在正在殿内砸东西呢,您赶快去看看吧!”
贺双卿一边踢踏着鞋子一边踉跄着,随手从门口的水盆里胡噜了一把,就这么被带到了正殿。
“砰!”
一个不明物体从她脸颊擦过,重重的摔在地上,四分五裂的在她脚边绽开。
贺双卿快速和祁奚交换身体使用权,随后微微福身,道:“夫人莫急,请容奴婢为夫人施针。”
香云急忙掏出针包递给她,只见祁奚从容不迫的绕到王妃身后,顺着她的头皮刮了几下,随后迅速的在她头上扎了三针。
只消片刻,王妃的眉头便舒展开来,香云见状轻轻的长出一口气,随后用敬佩的眼神看着她。
祁奚接着在王妃头顶按摩起来,状似不经意的提:“夫人被风邪入侵,近日需得静养,万万不可受风了。”
不能受风?这怎么行?
香云忧心忡忡的说道:“夫人,咱们明日还要进宫呢,若是称病,恐怕太后……”
“那个老东西!”
李月容想起她就恨得抓心挠腮,她又何尝不想不去,可如果真称病,不仅是对皇家大不敬,还亲自将把柄递到了太后那里,她又得借自己身体原因给王府塞人了!
“不行,不能称病!”
“可贺医士不是说……”
李月容直接打断香云的话,目光炯炯的看向祁奚,斩钉截铁道:“你跟我一起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