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要的就是你们这句话
县衙内堂,县丞主簿典史三人坐着闲聊。
主簿吹着茶叶,头也不抬地冒出一句:“看样子知县大人今日又不会露面了。”
典史左右看看,压着嗓门道:“咱这林大人怎么回事啊?”
“除了那天给咱们发拖欠俸禄时露一面,已经连着好几天不见人影了。”
主簿放下茶盏接话:“前任孙大人虽不问政事,可人家装病还会通知咱一声,这位小侯爷可倒好,啥都不说,直接玩失踪。”
“话不能这么说,”典史表示不认同,“林大人好歹还自掏腰包给咱补上了拖欠俸禄,可比那位啥事都不管的孙大人强多了!”
“能强到哪去?”主簿冷哼。
“他还不是跟孙县令一样,被曹县这情况吓怕了,所以啥事都不管,躲起来玩眼不见为净那套么?”
“咱盼星星盼月亮,盼着能来个肯干点事的新知县,结果还是外甥点灯笼,照舅!”
“这一任又一任知县来了走,走了来,都有本事挪窝,可咱不一样,曹县这烂摊子若不收拾出点模样来,咱几个恐怕一辈子都得陷在这泥潭里。”
主簿一脸萧索无奈之色。
“收拾这烂摊子,哪那么容易?”
“咱这破地方要啥没啥,换谁来没本事改变面貌,以其干多错多,还不如啥都不干。”典史也跟着摇头叹气。
“二位莫说这种怪话,”县丞出声了,“凡事要往好处想,林大人来了,至少咱不用担心俸禄再被拖欠不是?”
“大人不问政务也无妨,反正已经习惯了,咱几个商量着办不就行了么?”
他让主簿二人别说怪话,却比两人还阴阳怪气。
“几位要商量什么?”
林浩满脸风尘仆仆之色,快步走入公堂。
“没,没什么,就瞎聊。”
县丞三人齐齐起身,小意观察林浩神色,想看出他们刚才发牢骚有没有被听到。
林浩示意他们不用拘束,自己也坐下,说:“三位既然无事要商量,那本官就先与三位商量个事。”
县丞三人立刻挺直腰板,做洗耳恭听状。
三人这才发现,知县大人的打扮跟个泥腿子似的,而且明显黑了一圈。
啥情况?
难道这些日子大人不是在城里躲清闲,而是钻老林子打猎去了?
三人不禁又暗暗琢磨,是不是安排几个猎户,等大人下次再想消失时陪他去钻林子,免得大人辛苦好几日却空手而归。
“本官这几日去北边的矿山和西边的盐井看了看,觉得这两个产业大有可为,但为何这两座金山都不能为我县提供像样税赋?”
林浩没扯什么闲篇,直接开门见山提问题。
县丞三人下意识吃惊对望。
他们恐怕猜错了,这位新任知县好像是来干事的!
县丞忙收敛心神应道:“大人所言极是,我县北铁矿储量丰富,西川河谷盛产井盐,确是两个大有可为的产业。”
“可我县西北两面均是崇山峻岭,道路难行,导致运输成本极高,对外售卖毫无优势,因此铁矿和井盐产量都很低,也就无从收取像样的税赋。”
“好好修两条路,解决运输成本高的问题,那些矿主盐商看到有利可图,自然会增加产量,税收不就上来了么?”
林浩皱眉。
主簿出言补充:“大人有所不知,北边尽是无法翻越的高山,铁矿想运出来,只能走绵延十数里的山谷。”
“那里土质酥松,且常年落雨不断,道路极易毁坏。且不时会发生坍塌滑坡,辛辛苦苦修好的路根本撑不了几年。”
“数百年来不断修路,不断被毁,如此反反复复,弄得朝廷也不拨款修路,那些矿主也不愿花银子了,就只趁着天干好走时运少量矿石出来,因此铁矿产量很低。”
典史接茬:“盐井那边情况大同小异,也是运输困难。”
“梁河河谷地势极低,两侧高山陡得吓人,不负重人走起来都吃力,所以一年到头也运不出多少盐来。”
林浩问:“那些盐井都在河谷沿岸,走水路岂不更容易?”
典史摇头,“梁河中遍布巨石暗礁,只有汛期涨水那短短几月能勉强行船,其他时节行船无异于闯鬼门关。”
“而汛期水流湍急,行船也很危险,盐商们只敢在水流相对平缓的少数时间抢运一批盐出来,故此井盐产量也上不来。”
林浩问:“那诸位就没想过,设法摆脱这窘境?”
“想过,但没办法。”三人又齐齐摇头。
林浩摆手,“给矿山修建结实耐用的路,为盐井疏浚安全畅通的航道,不就是办法么?”
“大人说得容易,但数百年来前人反复尝试都做不到,凭什么到咱这里就能解决?”主簿忍不住发牢骚。
县丞两人没吱声,但也是一副知县大人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神色。
“凭什么?”
“凭这里!”林浩指指自己脑袋,说:“本官有办法,能让矿山道路结实耐用,盐井航道安全畅通。”
县丞迟疑着问:“大人没跟下官开玩笑?”
“开玩笑?诸位觉得本官很闲么?
林浩正色道:“本官仔细勘察过两处情况,办法切实可行,就差付诸实施了!”
看来知县大人真有办法!
若这两条都能做到,肯定能带来令人咋舌的税赋收入,彻底摆脱眼前困境。
这可是曹县上上下下做梦都想的大好事呀!
县丞“唰”一下站了起来,神色激动地保证:“大人需要下官做什么,只管吩咐,下官定会全力以赴!”
主簿两人跟着站起来,大声保证。
林浩也长身而起,“好,要的就是你们这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