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人生长恨水长东
时节入秋,少室山的气温宜人,山上山下,土黄与青绿的颜色混杂在一起,没有任何衰败的迹象。
空智、空性并肩而行,说话声响起在秋日的天光下。
“师兄真的听圆真所言,联合各大门派攻打魔教。”空性说道。
空智开口:“自然,谢逊杀空见师兄,此仇不共戴天。且少室山的事件之后,武当名声大振,大有压我少林一头的趋势,所以我们更要号召其他门派攻打光明顶。”
“也对,圆真呢,去联络武当派了?”
“不,是到华山、峨嵋派。”
“是这样呀,殷天正替宋青书出头,他又邀约对方入少林寺,而鹰王还是已故张翠山的岳父,武当派会不会缺席?”
“不会?”
“为何?”
“只要我少林参与,武当定不会缺席,否则就会被天下各门各派所不耻,宋远桥最在乎脸面,他定然会下山,我如今担心的倒是他们出功不出力。”
“不至于吧?”
空智意味深长说道:“师弟好武成痴,生性单纯,人心之深,城府算计,远超你所料。”
空性说道:“师兄很多想法,我也猜不透。”
“阿弥陀佛!”
“师兄,我说错话吗?”
“不,师弟说的很好,我且问你,如若再遭遇宋青书,他又要阻挠坏事,师弟可有把握对付。”
“宋青书到少室山,确实是因为刺杀他之人栽赃我少林,我觉得他不是正邪不分的人。”
“我说的是可有把握?”
“有,当日之所以败北,非实力不济,而是未曾提防到借力打力功法,他功法虽然精妙,但在内力相差无几或者胜出的前提下,他便很难做到‘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嗯,这我便放心了。”
“师兄是要一旦出现意外状况,让我对付宋青书。”
“我师兄三人之外,寺中无人是他对手,总不能让掌门师兄或者是三位师叔出手。”
“对及,我现在去练虎爪手。”空性双手合十,匆匆离去。
……
武当山。
“大哥!”
急促的脚步声自远而近,宋远桥、俞岱岩、俞莲舟看过去的时候,殷梨亭、莫声谷走了进来。
“何事如此焦急?”宋远桥问。
俞莲舟道:“少林来信,邀约我们一起攻打光明顶。”
殷梨亭开口:“我都已经准备好了。”
宋远桥沉思。
“大哥是不是有话?”俞莲舟问。
“这事来的突然呀。”
俞莲舟道:“一点都不,鹰王拜山,带了青书的信件,青书说北方不少门派遭受攻击,幸存者都说是明教所为,而明教又在皖、鄂、豫一带吃了败仗,实力大损,恰好是千载难逢的机会。不过这件事情还有点蹊跷。”
俞岱岩问:“二哥此话怎说?”
“如果明教气盛,施压北方各门各派使其屈服,倒也有可能,可他们如今都在和鞑子交战,又怎会做犯众怒的事情。”
“言之有理。”
“难道武当不参与?”殷梨亭愤愤说道。
俞莲舟道:“自然不会,我们缺席,少林声望就会如日中升,武当更会被其他门派所不齿,青书有大志,不能拖后腿。”
莫声谷耿直,脾气火爆,反应过来后他眼睛一亮,“青书是要造反?”
宋远桥觉得自己魂儿都飞出来了,他幽幽说道:“七弟说话能否不要这么直接。”
莫声谷笑:“早就该打鞑子了,师父当年还杀过不少鞑子呢,大哥就是好面子。”
宋远桥虎着脸。
殷梨亭胳膊肘捅了一下莫七侠。
俞莲舟笑了笑,关于慕容复的想法,自是对大哥说过,所以此时听闻莫声谷如此说来,便也直接开口:“青书往后不大可能直接和天鹰教一起打鞑子,最好的方式便是号召六大门派,将青书扶持上去,所以少林参与,我们便参与,要争名誉口碑。”
“仅仅是争,不杀杨逍等人?”殷梨亭沉声道。
“自是要杀,但不滥杀。”俞莲舟道。
莫声谷开口:“大哥这话对,青书遭遇了周颠,对方说了一些无忌的信息,总不能他也杀。”
俞岱岩已经行动自如,因为修行九阴真经的疗伤章,修为也在逐渐恢复,殷天正拜山,他和对方早就一笑泯恩仇。
俞莲舟说不滥杀无辜,俞岱岩便赞同道:“二哥,七弟说的有道理,其实青书做得很好,能追杀韦一笑,又可营救真心实意打鞑子的常遇春等人。”
殷梨亭沉默半响,道:“好,我只杀杨逍。”
宋远桥宽心:“既然如此,及早准备”
莫声谷道:“也不知道途中会不会遭遇青书。”
俞莲舟道:“青书只要在西域,自会得知消息,不管是否寻到无忌,定前来汇合,无需担心。”
“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等四弟回来便动身。”
“好呀!”
莫声谷兴奋。
俞岱岩也畅想。
既然不能等青书回来时下山接引,那便动身到西域相见。
……
西域;
岩石裸露着,呈现在慕容复视线内的是一成不变的铁灰色,显得阴沉、冷峻。
赵敏为了方便说话以及给慕容复递水、干粮,在车厢前壁开了一个长宽有两尺的窗口。两个人轮流驾车,邵敏公主在度过初始的牢骚期之后,便也逆来顺受般接受一切,正式进入西域,心情还似好了不少。
“你心情没有我预料的差。”坐在车内的慕容复说道。
赵敏甩鞭子,啪一声,空气中炸开一团白气,她说道:“哪能怎办呢?你又不放我回我,该接受的不还要接受,有时候也想呀,王朝更迭关我一个女子什么事情,滔滔大势,又岂是我所能阻梗改变。”
慕容复一愣,他总有一种赵敏随便一言,就能触及自己心理的感觉。
“如果元庭灭亡了呢?”
“那就退回草原呀。”
“不打算再东山再起?比如复国。”
赵敏左手拢了一下鬓角飞扬的青丝,“知道元好问吗?”
“不知。”
风打着旋儿从掠过山岗,黄沙漫漫。
赵敏的声音回响在风中。
“他写了一首词,你可以听听。
“洗耳恭听”
“今古北邙山下路,黄尘老尽英雄。人生长恨水长东。幽怀谁共语,远目送归鸿。盖世功名将底用,从前错怨天公。浩歌一曲酒千钟。男儿行处是,未要论穷通。”
……
慕容复体会词意,出神的想着,也不知道父亲听到这词之后会如何作想。
“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去?”
慕容复道:“当初在鄱阳湖,我说你答应三个条件便放你。人我放了,但第三个条件没说。如今又抓了你,你如若要自由,恰好补全。”
赵敏手中鞭子甩的震天响,“当我没问,你也无需说,已知你要说什么了。第三个条件就是不准为我父王、朝廷做事。”
慕容复笑了笑,拿了水囊从窗口递出去,“喝水不?”
“不喝!”
“最后一袋。”
“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