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破釜沉舟

“咚咚咚...”

破院无门。

瑾儿刚离开不久后，一阵轻浮的脚步声便从院外传来，由远而近，片刻间已近在了屋门前。

叶玄知道，是赖头三来了。

想到接下来自己要做的事情，那默默演练过无数遍的心情，还是不由得有些紧张了起来。

“吱呀~”

残破的房门应声而开，一道秃头蛇背的身影走进了房间。

“呸呸呸~什么怪味道，霉拉吧叽的...”

刚进房间，赖头三就一脸嫌弃的抬起了手臂遮住了鼻口。

“呵呵...是三爷来了..咳咳..”

“这不是有病在身下不了床吗，被褥啥的也没能及时晾晒，就有些发霉了...快，随便坐！”

病榻上的叶玄，缓缓坐直了身体，努力挤出了一丝微笑应承着那在房间内左右环顾的赖头三。

像是没听到叶玄的招呼一般，赖头三依旧在房间内左右环顾着，甚至还俯身探头看了看床底。

似乎并未找到他希望看到的东西，赖头三一脸不悦的看向了床榻上的叶玄。

“你家那个小丫头呢？怎么没在家？”

叶玄闻声眉头微微一簇，继而再次舒展了开来。

“哦，你说舍妹啊，她出去了，脏兮兮的，也怕她触了您的霉头不是...”

“脏兮兮？嘿嘿...”

不待叶玄将话说完，赖头三便猥琐的轻笑了起来。

“脸脏身上可不脏，上次我掀起衣服看过，白着呢...还有那小脸蛋，那长大了还不是一个大美人...嘿嘿...”

肆无忌惮的搓手淫笑着，赖头三那长满疙瘩的脸上更显猥琐。

叶玄紧咬双唇，枯瘦的身躯因愤怒微微颤抖着，被褥下那握刀的手掌早已有些泛白，但却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情绪。

“你说笑了，对了，你要的三贯钱我已经准备好了。”

不愿再讨论关于瑾儿的话题。

尽管叶玄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愤怒，但声音还是有些冰冷了下来。

“准备好了？开什么玩笑？”

声音中有些失望，也有些怀疑。

似乎并没感受到叶玄声音中的变化，或者根本就从没有把叶玄这个将死之人当回事，赖头三收起了脸上那猥琐的笑容，不屑的看向了叶玄。

“嗯，是的，拖欠了那么久，再不缴纳就说不过去了！”

叶玄应承着，故作艰难的探身向床尾的方向伸出了左臂。

似乎终究是力有不逮，在挣扎了几次后，叶玄还是没能挪动自己那枯瘦的身躯，再次喘息着斜靠在了床头。

“您看我，真的是废了，连床头爬到床尾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了...”

喘息之声更急，叶玄好像随时都有可能背过气去一般。

看着叶玄那一副残废模样，赖头三脸上的鄙夷之色更浓。

“你是说你真有三贯钱？放在了床尾？”

怀疑的指了指床尾的方向，赖头三下意识的向床尾走去。

“嗯，刚从城东王婶和李大爷家借的...我这身体...不知道还能不能还得了他们...”

断断续续的说着，看着那已经近在咫尺的背影，叶玄默默蓄力着，也紧绷着身体的每一根神经。

城东不归自己管，叶玄口中说的那俩人赖头三也不认识。

但谁还没有几个七大姑八大姨什么的。

既然叶玄说是借的，那他有三贯钱的事情，多半就假不了了。

打消了心中的怀疑，赖头三依旧一脸嫌弃的俯身在叶玄的床尾翻找了起来。

毫无防备，那伸展的脖颈像是早已做好的待宰的准备。

叶玄甚至能清楚的看到赖头三脖颈上那跳动的经络。

这是最好的机会。

心中轻吟，叶玄那死气沉沉的双眸瞬间冰冷。

卯足全部力气，迅速的抽出藏在被褥下的右臂，叶玄握紧那把不知道打磨了多少遍的匕首，极力向赖头三的脖颈处割去。

“噗~”

一声破革。

随着这道破革之声，一股血箭乍然迸射，洒落在了叶玄的床榻之上，也溅满了叶玄的眼脸之间。

“呃~”

耳边响起气体贯穿的破败声，赖头三双手紧捂着自己的脖颈，跪伏在了叶玄的床尾之上。

剧烈的动作让叶玄几欲昏厥。

一击凑效，紧绷的神经瞬间溃散，随着最后一丝气力的褪去，无尽的疲惫袭来，叶玄的意识也开始逐渐模糊了起来。

而就在此时，一滴滚烫的鲜血，顺着眼角流进了叶玄那深陷的眼眶中。

似惊雷炸顶，万爆轰鸣。

随着那滴滚烫的流淌，欲要昏厥的叶玄，忽觉一股暴戾的气劲骤然在腹中凝现，继而如电般充斥满了自己的四肢百骸之间，直至淹没了自己的意识。

双眸瞬间赤红，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无尽的杀意。

枯瘦的身躯中似有开山之力，叶玄伸手揽住那尚未反应过来的赖头三，再次抬起垂落了右臂，挺起匕首向赖头三的胸前疯狂的捅刺了起来。

“噗~噗~噗~”

密集而沉闷的破革声，入耳不绝。

赖头三甚至没来得及哼叫一声，他那紧绷挺直的身躯随着那不断响起的破革声，便逐渐无力的瘫软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

密集的破革声逐渐稀疏，脑海中那冰冷的杀意也缓缓褪去。

赤红的双眸恢复了清明，叶玄的意识慢慢的恢复了过来。

低头看去。

手中的匕首已然翻卷，赖头三的胸前也早已被掏空，即便是那裸露的胸骨也不知断裂成了几截。

肉末遍布，一片狼藉。

看着赖头三那破败的身躯，叶玄只觉得胸中一阵翻腾，忙用力将仍揽在臂弯中的尸身抛落在了地面上，两眼一黑栽倒在了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