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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白狐

“你干的很好,我很满意,那你安排一下,回头我就从偏殿换到主殿。”

“没问题,但大人,那个奖赏我想换一换。”

“说,观音宝库里有什么你都知道,你要哪个我就给你哪个。”

“我不要别的,建造大殿虽然我用了神通,但说到底,下面人也出了不少力,我只要大人多变点猪脚饭,今晚让大家都饱餐一顿。”

“啊,这个啊,好说好说,没问题。”

冷风吹起,后山森林瑟瑟发抖。

夜幕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沉甸甸地压在后山之上,火把在夜风中烈烈燃烧着,将周围的黑暗撕开一道道裂口,光亮映照出佛奴们的面孔,他们如同沉默的雕像一般,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

钟于思站在高处,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眼中的红光一闪而逝。

周围的树木在夜风中沙沙作响,树枝的影子在火把的映照下,如同张牙舞爪的怪物投射在地上。

这些天,钟于思的威严已经在他们之间打响,没有人敢直视这名邪神信徒的双眸,大家都低着头,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钟于思打了个响指,披着人皮的狐妖们推着一辆辆木制的餐车走过来。

餐车上,装猪脚饭的大碗敞着口,白色的雾气不断升腾,和火把燃烧产生的烟雾混合在一起。

车子停在佛奴们面前,众人难以置信的看着。

诱人的香气弥漫,晶莹剔透的米饭粒粒饱满,在火光的映照下泛着微微的光泽,上面铺着的猪脚更是令人垂涎欲滴。

猪脚被炖煮得色泽红亮,肉皮软糯得几乎要融化,而皮下的肉则鲜嫩多汁,连着的筋腱富有弹性,周围还搭配着翠绿的青菜,经过简单的焯煮,依旧保持着脆嫩,看着清新可口。

咕咚。

不知道是谁,也有可能是所有人一起,咽着口水。

“诸位,你们干的辛苦了,大人很满意。”钟于思大声道:“从今以后,那些糟糕的食物便和你们无缘了,只要跟着大人,这些食物随你们吃个够。”

“只要你们信仰的人,是食神大人。”

众人沉默。

钟于思并不在意,笑着轻声道:“放饭!”

众人惊恐,没有人敢上前,大家都在想,这会不会是他们最后一餐。

最后实在是忍不住诱惑了,有一个人首先踏步出来,咬牙道:“吃,大不了就死,死之前也做个饱死鬼。”

有第一个,便有第二个,紧接着就是第三个,第四个,众人再无顾忌,场面一片混乱。

“这是肉,是肉!”

“这里面放了盐!”

“快吃,就是死也值了!”

香气如同无形的丝线,将每个人都紧紧缠绕。

有人泪流满面,有人吃红了眼,连筷子都懒得去拿,有人因为吃的太急了直接吐出来,却一边吐一边往嘴里塞。

现场再无秩序。

田舒意站在钟于思后面,看着这混乱的一幕,有些毛骨悚然。

她下意识问:“不制止一下吗?”

钟于思看她,月夜下,清冷的眸子看不出情绪:“为什么要制止?”

“这样混乱,你不怕他们不好管理吗?”

“哼哼,没有关系,反正是第一次,让他们吃个够,吃的越疯狂越好,等他们吃够了,明天再放他们一天假。”

“哎,这是为何?”

“他们那么长时间都没有吃过好东西了,今晚大鱼大肉,肠胃怎么负担的了?明天不上吐下泻,估计也爬不起来。”

“那你还......”

“看吧,大人的荣耀将从这些人开始。”

说到这里的时候,月光正好洒在钟于思脸上,那上面没有奸相,反而一脸虔诚。

这把田舒意都看懵了,早上的时候还一脸奸臣模样,现在怎么又变成忠臣了?

李济苍又没看这里,你一口一句大人是说给谁听的,总不能是我吧?

田舒意摇头,道:“搞不懂你,我回去休息了。”

“嗯,回吧,明天开始,我们就要想办法把青楼开进城里了,到时候还需要你帮忙。”

“行。”

田舒意往回走。

走到一半,她还回头,看见那里已经从混乱演变成大打出手了,钟于思没有制止,那些狐妖也看的津津有味。

果然,她跟这里格格不入。

回到自己房间,关门,熄灯,上床。

这么长时间用人的身体,她早就习惯了。

闭上眼睛的时候,她好像做了梦,梦里,她回到过去,重新变回了白狐。

真正的田舒意抱着它,摸着它的毛,絮絮叨叨:

“小白,你知道吗,娘最近好长时间都没见我了。”

“嘤嘤。”

“爹又让娘去那个地方,这次比之前所有时间都长,以前最长不过一个月,可现在,都已经好几个月了,娘都没有回来。”

“嘤嘤。”

“小白,我不喜欢娘去那个地方,每次娘回来,都会变得好可怕好可怕,而且血腥味也重,我不喜欢那样的娘。”

“嘤嘤。”

“其实我也不喜欢待在这个地方,娘说,我以后长大成人就可以离开了,小白,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成人呀?”

白狐没有叫。

它抬头,看见月光洒在女孩脸上,眼角处,晶莹剔透。

它不会忘记她的模样。

那弯弯的眉毛如同月牙儿一般,在眉心处形成了一个小小的褶皱,眼睛很大,很好看,但那样好看的眼睛此时却被泪水盈满,像是清晨荷叶上滚动的露珠,在长长的睫毛下闪烁着。睫毛湿漉漉的,像是沾了晨露的小草,随着少女轻轻的眨眼而微微颤动。

鼻头因为哭泣而变得红红的,在白皙的脸上格外显眼,粉嫩的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呜咽声所淹没。

它听见她在哭,又像是在祈祷。

“小白,我想离开。”

那时的它还不懂,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更不明白人与人之间的勾心斗角,它只当这是女孩的心事,就像它,它也有属于它的心事。

那时的它正为化人而发愁,所以它把女孩的心事,当成和化人同等的烦恼。

“!!”

她猛地惊醒了,从床上起身,大口喘气。

房间寂静,月落无声。

现在没有什么白狐和女孩,留在这儿的,只有田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