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巷子里的‘热闹’
隔天李一鸣就带着宋向阳就来到了小院，小伙子不过20出头，却被生活打磨的像30几的人。
眼神中流露的焦虑说明他对未来的迷茫，即便只是临时工，他也想紧紧抓住。
林武峰把工作待遇跟他简单介绍了一遍，
“临时工没有编制、医疗跟住房，待遇比正式工差不少，你要是不愿意去，这事就当我没说。”
“就我现在的情况，能有份工作就很好了。回城到现在一直没有接收单位，我到现在连手续都还没办，林叔叔您可是帮了我大忙了，就是不知道后期能不能转正？”
林武峰面露难色，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回头上了班我给你问问。”
“谢谢林叔叔！”
林武峰去房间拿来两本机械方面的书籍交给他，
“这两本书你先拿回去看看，厂里初十开始上班，那天你就过来面试。”
“好。”
年后返城的知青越来越多，巷子里的新面孔也越来越多。
因为工作住房等问题，返城的人与家里的矛盾也越来越多。
有时候大晚上还能听见吵架声，有时候天还没亮就被吵醒。
陆峰第一次切身体会到这一代人的无奈与心酸。
外面下着雨，陆峰站在门口倒洗脚水，差点没直接浇在刚下班回来的林武峰身上。
“抱歉啊，林工。”
“没事没事。”
林武峰神色凝重，像是有什么心事。
隔天早上两人都在院子里刷牙，林武峰唉声叹气。
陆峰没忍住还是问了，
“昨天晚上就看你脸色不对，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林武峰等漱完口洗了脸才说，
“昨天晚上我跟张大爷在巷口抓了一个私人商贩，你猜是谁？”
“宋向阳？”
林武峰点头，叹气道：
“这小子背着一篓筐的袜子内裤之类的小物件，大晚上的被巡街的张大爷抓了个正着。还好是熟人，这要是被其他人抓住留了底，别说转正了，他这份临时工都做不了。”
“临时工挣不了几个钱，他这也是被生活给逼的。”
“我知道他不容易，可越是这个时候就越要沉得住气，不然到最后什么都落不着。”
林武峰经历过在泥潭里挣扎的苦日子，他能理解宋向阳的着急与焦虑，也是发自内心的希望他能少走点弯路。
下午放学，陆峰回家的时候经过李婶家。
“李婶，你家侄子在家吗，我找他有点事。”
李婶一头问号，
“侄子？”
陆峰提醒，
“宋向阳。”
李婶这才反应过来，尴尬笑道，
“在在在，在屋里头睡觉呢。”
随即朝着里屋喊，
“向阳，你快出来，庄老师找你。”
“哦，来啦！”
宋向阳出来的时候神色有点慌张，根本不像是刚在睡觉的样子。
“庄老师，您找我什么事？”
“能进屋说吗？”
宋向阳回头看了眼房间，
“当然能。”
说着自己先进了屋，扯了扯盖在背篓上的黑布。
陆峰进屋之后将门关上，环顾了一下小小的房间。
“庄老师，您请坐。”
宋向阳抚平皱巴巴的床单，陆峰摆手，
“不用了，我来是想跟你说说昨天晚上的事情。”
宋向阳很惊慌，
“···昨天晚上什么事情？”
“别紧张，你放心，事情林工只告诉了我一个，而且我向你保证不会跟任何人说。
林工昨天晚上回去就一直在想你的事情，他是真的很担心你，就怕你继续卖东西被人抓住，到时候连压缩机厂的工作都要保不住。”
宋向阳也不装傻了，自责道：
“都是我的错。”
陆峰看了眼背篓，
“你知道错了，但还想继续卖是不是？”
宋向阳沉默不语，这说明他确实有这个打算。
“一鸣应该跟你说了，我是赞成搞个体经济的，”
宋向阳点头，陆峰继续说，
“我确实赞成，而且很看好个体户未来的光景。”
宋向阳两眼放光，
“对对对，庄老师，您跟我想的一样。虽然都是些小物件，但卖的多挣得也多。我才刚开始干，多的时候一天能挣七八块。”
陆峰笑道：
“你先别激动，我来找你是想以过来人的身份给你提点建议。”
“您说。”
陆峰掀开背篓上的布，随意翻了一下里面的东西，都是些短裤袜子之类的小件。
“你的这些东西都是从沪上进的货吧？”
宋向阳点头。
陆峰继续说道：
“还好东西不多，也不像食品那些东西有保质期。我的意思是你先等等，观望个一年半载的，看看形势变化，指不定就有支持个体经济的相关政策出台，到时候就不用东躲西藏了。
你先在压缩机厂跟着林工好好干，万一有转正的机会呢？”
宋向阳犹豫，
“那要是等个一年半载的什么都没有改变呢，那岂不是浪费了时间？”
“怎么就浪费时间了，你在压缩机厂不是也在学手艺吗？再说了，你之前没工作在家待了那么久，也不怕再多等些时间。”
宋向阳还是有些不甘心，陆峰说道：
“现在搞这个人越来越多，相关部门也有了准备，好说话的人呢收走你的东西再要点钱，不好说话的人就按规矩办事给你定罪。
你现在是压缩机厂的工人，还是林工介绍进去的，万一连累了林工呢？”
宋向阳有些后怕，庆幸昨天晚上遇到的是张大爷跟林武峰。
而且要不是林武峰为自己说话，张大爷都还想把他交出去。
陆峰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句鼓励的话，
“相信我，你会等来好结果的，要有点耐心。”
陆峰话已至此，宋向阳要如何打算就看他自己的了。
开春了，黄玲又在院子里种起了蛇瓜跟番茄。
“家里又不缺钱，为什么还要种蛇瓜？”
“剩下的番茄种全种了这菜地还空着不少，蛇瓜好养又高产，能省一点是一点。”
“随便吧，别到时候又是一天三餐都是蛇瓜就行。”
对面巷子里传来争吵声，大家见怪不怪。
宋莹手里端着还没吃完的面出来听‘热闹’，
“这又是谁家在吵啊？”
林武峰端了个凳子给她坐，望着吵架的方向说：
“好像是王姐家。”
黄玲边刨地边说：
“王婶女儿昨天回来了，家里没住的地方，昨晚还是跟她爸妈挤一张床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