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萌芽
雾岐山脉中形势复杂,各门派派了元婴期和化神期的长老来探查。
各门派为了保护自己门下的天骄和荆州郡治下百姓,直接把城中众人用飞舟转移到几百公里外的惠州城。
等和惠州城守交接好移民问题,把宗门给的粮食援助给了城守,
沈行之转身却找不到姜燃了。
他眉头一皱,立马离开城守府,目光四下巡视,很快在不远处的大榆树底下找到了姜燃:她坐在一把矮矮的木头凳子上,并着膝盖,两手压在膝盖上,坐姿十分乖巧,正在和几位中年妇人聊天。
也不知道姜燃说了什么,把那几位夫人逗得哈哈大笑,笑声惊得树上鸟雀都飞了起来。
……好自来熟,姜燃。
沈行之这样想着,三两步走到姜燃身后,低头,看着她脑袋顶上那颗发旋:“姜师妹,走吧。”
姜燃坐着仰起头看他——从树叶缝隙间漏下来的太阳光照在姜燃脸上,她被晃得眼睛眯了起来。
他额头和鬓角的碎发也被太阳晒得闪闪发光,温暖琐碎的蹭着他脸颊。
沈行之忽然开口:“姜师妹,你好像一只犬妖。”
姜燃愣了一下,把手搭在自己额头上挡着光,十分不乐意:“沈行之,你怎么骂人呢?”
沈行之抿了抿唇,为难的组织着词汇,道:“我……没有骂人。我在夸你。”
“……”
四目相对,姜燃脸上露出了十分怀疑的神情。
沈行之慢吞吞的解释:“我是觉得,你刚才那个表情,好像小狗,很可爱。”
姜燃指了指自己的脸,站起身:“算了,你还是别说话了。”
她把木凳子还给榆树底下闲聊的夫人,又与她们道别。
其中一位头发花白妇人目光在姜燃和沈行之身上一转,笑容促狭:“去玩吧去玩吧,和我们老太婆聊天有什么意思?”
姜燃笑眯眯:“我可喜欢和姐姐们聊天了,姐姐们知道的又多,刺绣也厉害,我坐在这看你们绣东西都能看一下午。”
几个妇人又被姜燃的一番话逗笑。
姜燃顺手把手里的瓜子递到沈行之面前,沈行之抓了一半,全部倒进嘴巴里,嚼嚼嚼。
他长了张高冷不近人的脸,但吃东西时面无表情重复咀嚼的模样又很可爱。桃花眼里还泛着一些潋滟的波光。
姜燃忍不住一直盯着他嚼东西的那半腮帮子看,看他快吃完了,姜燃把自己手帕里包着的剩下一半瓜子仁也递给沈行之:“这些也给你。”
沈行之疑惑:“你自己剥了半天,不吃吗?”
姜燃:“瓜子是聊天的时候那些姐姐给我的——我都在和她们说话,哪里有嘴吃东西啊?给你剥的。”
她没说自己一边剥还一边挑,把长得不漂亮或者有虫蛀瑕疵的瓜子仁全部剔出去了。
沈行之把剩下一半的瓜子也倒进嘴里:“谢谢。”
不自觉抿了抿唇,眉峰下压。
沈行之本意并不是在生气。但他气势太盛,只是少许神色上的改变,也让人下意识的感到害怕或者想要认错。
姜燃没说完的话停住了——她脸上笑容略微收了收,沉默下来。
他不说话,沈行之立刻偏过头看向姜燃。光影晃动,人影绰绰,他内心茫然无措,不知道姜燃为什么突然不说话了。
密码的,我也缺钱呀,可是好想给他掏钱买吃的是怎么回事!总想让他吃的饱饱的,穿的干干净净的。
打住,我不是他娘!
不行,心疼男人倒霉一辈子,给男人花钱倒霉八辈子。
过了好一会儿,姜燃忽然伸了个懒腰,语气轻快:“你饿不饿啊?我好饿——我们去吃饭吧?”
沈行之搞不懂姜燃怎么态度忽然就变了。
他思考了两秒钟,很快放弃,站起身:“走吧。”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姜燃两手揣着袖子,笑眯眯走在沈行之前面,“只要能吃饱饭,其他事情都不是什么大事!”
她刻意加重了语气,似乎在努力强调什么。
“沈师兄你说荆州城到底为什么大雪连月,为什么雾岐山脉下有岩浆还有那么多魔气。”
“灵脉。”
灵脉乃是一方天地的血管。
“定是有魔修抽取了荆州的灵脉,导致荆州城灵气浓度大幅度下降,导致了大雪连月导致冻死者无数。”姜燃一点就透。
惠州与荆州相隔百里,却像是两个世界。
她想到那些在冰天雪地中冻死的百姓,没有来由的一阵绞痛,所以说正邪势不两立,因为魔修做事,从不考虑一方生灵,令人发指。
“沈师兄,要不我们去雾岐山看看究竟怎么回事吧”
姜燃就像个不服管教的熊孩子,明明各派不准门下元婴期下弟子去雾岐山,偏偏姜燃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姜燃就像一个迷,单看她的做派,像个没受过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但是又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又像个顽劣的孩童。
沈行之漂亮的桃花眼一挑问道:“不吃东西了?”
“买点边吃边走。”姜燃难得迟疑了一下。
姜燃在一个卖果茶的摊子面前买了两罐,这果茶里面不仅有灵茶还有灵蜜,小口小口的喝下去,比吃聚灵丹还有作用,重点是很好喝。
姜燃再次觉得让她修厨道吧,修真界的东西太好吃了。
沈行之把姜燃塞给他的果茶放在储物袋里,对姜燃越来越熟练的投喂安之若素。
惠州城城守是个人才,惠州城虽然没有京都那样富贵迷人眼,但是充满了烟火气息,经济发展的不错,妖魔也少。
姜燃行走在惠州城中,一会儿买点这个一会儿买点那个,少见的没有心疼灵石和银子而舍不得买。
而是大方的买买买,很多时候还不自觉的买多了一份给沈行之。
这时,天色渐晚,街道上的灯笼陆续亮起,整个惠州城变得更加美丽迷人。
姜燃和沈行之走在灯火辉煌的街道上,姜燃突然停了下来。
“沈师兄,你看那边。”姜燃指着一个卖灯笼的摊位。
摊位上挂满了各种各样的灯笼,有兔子形状的,有花朵形状的,十分漂亮。
沈行之看到这些灯笼心头一动,亮亮的灯笼呢。
在姜燃又一次塞过一个红薯时,沈行之忍不住问出声:“姜师妹是对谁都这么好吗?”
姜燃看到自己的动作也有点懊恼,天爷谁上她身了,赶紧给我下来,我的小钱钱啊。
“我的钱。”看到姜燃露出熟悉的肉疼表情,沈行之心里又是好笑又种不可名状的怅然若失。
姜燃说完也不看沈行之,不知道是生谁的气,一边念叨一边往前走,沈行之坠在她的后面,又看了一眼那些各色的灯笼。
沈行之从心里产生了一种懵懂的破坏欲,有种想要咬什么的欲望,他又转眼盯着这些灯笼,连姜燃走远了,也未追上去。
他只能按着剑柄,平息心中的躁动,却又在下一刻滋生暗涌。
赠我伤药,为我疗伤,予我欢愉,究竟意欲何为?
沈行之的心有多躁动,眼神就有多冷,好似隆冬的雪。
“你怎么还不走?”姜燃发现沈行之走丢了又回来找,看见他一动不动的盯着那灯笼,好似要把它盯出个洞。
沈行之忽然一笑,没有回答姜燃,而是跟老板说,“我要这个兔子灯笼。”
姜燃看着沈行之的笑容忽然想起了那句诗。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
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她不受控制的眨眨眼,谁知下一刻,沈行之迫近,就这么盯着她,把灯笼交到了姜燃手中。
雄鹰般的女人竟然感觉到一种灼热的羞与淡淡的苦涩,让她忍不住想要后退。
沈行之的战斗本能在此刻发动,看到姜燃想要后退的趋向,他做出了一个和他人设不符的举动。
他另一个手掌轻巧却又坚定的握着姜燃的肩膀。
好攻。和平时正的发邪的沈行之完全不一样。
姜燃不自觉的吞咽口水,此时的沈行之张力拉满。
灯火葳蕤,姜燃看见沈行之眼眸里的自己,暖暖融融的,不自觉也跟着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