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杨君雪上门
又是数天后。
纪云正在院中练习虎拳，全身肌肉健硕鼓胀，步伐稳健，腰腹有力，一拳一式打得虎虎生风，一点点钢炼体内的锐气。
锐气就是杀气。
玄之又玄的一种东西。
但在虎拳中却无比详实，哪怕是刚入门不久，都能让每一拳都带上一缕杀气，每一次钢炼，都能把一丝杀气炼入拳中。
听青儿姐说，虎拳练到巅峰后，只要一念生出，锐气便从体内各处涌出，杀焰涛涛冲天而起，犹如妖魔降世般强悍可怖。
可惜它炼法特殊，杀生越多，锐气才越多，若无乱世，终其一生也难以修到巅峰。
纪云感觉虎拳是魔功。
李崇山恰逢乱世，很难想象他究竟杀了多少人，杀到最后会是何等模样。
不过至少在学成虎拳离开虎拳门之前，李崇山只能在后山杀点野兽妖物，自己想想办法是能跟上的，不需要到处去杀人。
“少爷，杨家来人了。”
赵管事忽然从外院跑来禀告。
“几人？”纪云收功询问。
“只有三人，为首之人正是杨君雪，已经将他们请到外院，王武师带人在外面，正盯着他们的马车。”赵管事继续道。
“让他们等等，一会我与杨君雪谈事时，让其他人都避着些。”纪云点头回房。
赵灵溪已经听到赵管事说话，连忙取来白袍服侍他穿衣，仔细抚去每一处褶皱，又用梳子给他梳头，每一缕发丝都捋顺。
“无需这般仔细。”
纪云哭笑不得，铜镜里的娇俏小娘子满脸认真，像是在给自己准备相亲会。
“公子这般俊朗，得好好打扮，总不能和平日在家一样披头散发不修边幅，不然外人就该笑我不懂事，没有伺候好公子了。”
赵灵溪严肃开口，硬是按着纪云坐在镜前，还取出几枚玉佩给他挂在腰间，说完又刚跑到旁边木柜前，撅着臀去翻找香囊。
“行了，你一会也出来。”
纪云笑着轻轻拍了她一巴掌，迅速起身溜出卧房，没一会便走进外院。
杨君雪独自一人在外院石桌前坐着，她带来的两人则站在大门口，并未进入院中。
这场面倒是和上次纪云去杨家庄时相同，护卫在外院等着，她一个人来谈事。
“备壶好茶，好好待客。”
纪云表情平静坐在她对面，和赵管事说完便不再说话，等着杨君雪开口。
场面顿时安静。
杨君雪也不说话。
二人各自坐着，纪云也乐得清静，杨君雪腰背挺直姿容出众，英姿飒爽气质冷清，坐在这石桌前倒也是一番别致景色。
直到赵管事送了茶水走远。
杨君雪才终于开口道：“公子真是编故事的好手，骗得我杨家庄团团转。”
“你没挖到，与我何干？”
纪云端起茶杯浅饮一口道。
“公子不必如此，我这次来只是想问问公子说的那本古籍究竟是真是假，若是假的，就请公子告知那功法是从何而来。”
杨君雪眉头微皱淡淡道。
“是从古坟中挖到，翻一页风化一页，我过目不忘，故此记下其中几篇，真相就是如此，若无其他事情，就请回吧。”
纪云当即下了逐客令。
杨君雪这种态度毫无诚意可言，连谈价的必要都没有，谁愿意冒着死罪风险，舔着脸主动送功法给她？她以为她是谁？
“纪云公子，你应该知道，此事事关我杨家功法，我不可能善罢甘休。”杨君雪一动不动，用那双淡漠双眸直视纪云。
“杨君雪师姐，你也不必威胁我，你若有胆现在就把我一剑捅死，我在天上看着你杨家庄，看你们能否找到那本锻体决。”
纪云压低声音轻笑道。
杨君雪忽然报出自己名字，无非就是想威胁自己，但相比城中的纪府，他杨家庄才是无遮无挡，是个武师都能潜进去杀人。
她到现在也没想清楚。
这主动权到底在谁的手里。
“你……”
杨君雪也听出弦外之音，纪云根本没有掩饰，在杨家庄三字上加了重音。
“若无其他事情就请吧，若让外人知道我与你杨家谈事，恐怕要心生猜忌。”
纪云提点了她一句。
不过她恐怕未必能听懂。
杨君雪一言不发，深深看了纪云一眼后起身离去，背影犹如腊月傲梅，非得被铺天盖地的大雪埋了，才能显出几分美意。
“公子，这是怎么了？”
赵灵溪刚打扮好，穿着那身桃粉裳裙，端着点心出来，就看到杨君雪起身走人。
“没事，怎么又穿了这身？”
纪云连忙牵着小娘子走回卧房。
……
次日傍晚。
纪云刚在空房打死一头重金买来的活鹿，就听到赵管事再次跑来，敲门禀告：
“少爷，杨君雪又来了。”
“真是没完没了，几人？”纪云取出手帕，擦了擦拳头上的血迹，走出空房问道。
“她和两个老人。”赵管事连忙道。
“这头鹿别埋，肉还能吃，另外还是和上次一样，谈事时让其他人避开些。”纪云点点头，懒得再换衣，直接走向外院。
石桌坐着两个老者。
杨君雪则笔直站在一旁。
一看到这个场面，纪云就知道杨家庄把饵吃了，这两个老者一定是杨家庄能主事的老辈，但纪云还是皱着眉头坐到石桌前。
“纪公子，多有叨扰，我这把老骨头走路太慢，短短七里路，早上从杨家庄启程，这时才走到，不服老真是不行咯。”
枯瘦老者笑呵呵的开口。
一听到这句话，纪云就不由得瞥了旁边的杨君雪一眼，看看老前辈是怎么说话的，再看看她那副冷脸，真是一个天一个地。
杨君雪此刻好像憋着闷气，见纪云忽然转头看她，也冷冷瞧了纪云一眼。
“前辈何必走路，若是有事，让家中小辈跑一趟即可。”纪云又瞥她一眼。
“君雪年幼，不懂礼数，不知远亲不如近邻的道理，杨家与公子相隔七里，她屡次拜访却不备礼物，老夫这次替她补上。”
老者从袖口拿出一个方盒，轻轻放在桌上，推开一角露出一株香气浓郁的宝药。
而后他又继续道：“这是一株超过五百年的牛角根，在杨家存了千年，最怕颠簸，故此老头才不敢坐车，只能徒步走来。”
“前辈，这礼太重，我万不敢收，前辈有事尽管开口就是。”纪云面不改色道。
杨家庄居然还有藏了千年的宝药，不过此物虽价值不低，对自己而言却不轻不重。
“既然纪公子这样说，老夫就直言了，听说公子无意间，在一处老坟中挖到一些遗物，而恰好，这坟是我一位好友的。”
“老夫想赎回老友遗物，公子大可开价，只要老夫付得起就绝不会回价。”
老者依然笑呵呵地开口，这番话说得极有水平，比某人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晚辈有个疑问，这遗物应该不是孤本，前辈何必重金赎回？”纪云追问一句。
“纪公子有所不知，这遗物还真是存世不多，得亏老夫记性好，勉强记得些，否则还真未必能认出这是我好友的遗物。”
老者语气诚恳轻叹一声。
“前辈，此物已经风化，我只记得前几段，恐怕也难堪大用，前辈还是让家中晚辈再去挖挖，或许能找到其他遗物。”
“这宝药也收回吧。”
“晚辈难以成人之美，心中羞愧，此事就当未曾发生，前辈意下如何？”
纪云起身拱手行礼。
他真没想到杨家居然连《杨家锻体决》前篇都丢了，这事还是得慢慢思量，相比杨家能给的代价，安全才是重中之重。
枯瘦老者稍稍沉默。
旁边的杨君雪更是咬着唇，一双清眸死死看着纪云，没想到他居然还是回绝。
片刻后，老者起身拱手：
“也好，叨扰公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