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惨剧收场
莱茵把视角拉到最后,发现简介下面多了一条注解。
“注解:超越时间的戏剧,约定未来、改变过去,也许连传奇都无法逃过扮演的宿命。”
巫师大人一直在进行神秘之物的研究,也就是那些猎魔人口中的“秘宝”,莱茵对此并不意外。但莱茵隐隐觉得,巫师大人的目标并不是简单的研究神秘之物,肯定藏有什么深意。
作为新时代巫师大人的头号手下,如今的莱茵需要执行系统给予的第一个任务——“格林洛沃的阴影”。
这座人类的王都已经安宁了快上百年,生活在象牙塔里面的钟古看不清城市中的迷障。而莱茵,将要自己的利爪和尖牙去拨开它,同时奠定自己的进阶之路。
“世界就是一个舞台,这里的剧目结束,那边的好戏就要准备开场了。”
“马上要结束了吗?”伊莲看向舞台,格洛克血战已经趋于白热化。
巨鹿的身体被腐蚀泰半,发出响彻战场的哼鸣,自然的悲鸣引动着一草一木的情绪,这一片战区的最高战力马上就要成为影怪们的飨宴。
过去多久了?
钟古感受着自己充盈的魔力,他的精神力数值已经达到二十一,虽然只是三点精神力的突破,却耗费了整整半个月时间。
偶尔能看见一些陌生的巫师学徒,钟古也曾想和他们交流,但大部分的巫师都对钟古比较警惕。有一些态度好的学徒,也只是让钟古好好活下去,关于整场战争的细节根本无从得知,如何脱离神秘之物的掌控更是眉目都没有。
学徒们似乎对神秘之物的话题非常好奇,但大多只是“假如我拥有神秘之物”会如何如何,他们也只是知道一些神秘之物的名头,至于效果、破解方法是一概不知。
关于“愚蠢的线”,伊盖巫师一类的话题,他们也不知晓,钟升巫师更别说了。
战场上的人,光是活着就已经尽力,闲聊歇息的时间都是少半,稍不注意就会被强者们的战斗余波波及。
至于其他猎魔人,钟古倒是有碰到几个,相比较起学徒,他们活得是相当的好,猎魔人群体本身就成分复杂,大家都是经常和魔物打交道的老油条,在生存技能上,比所谓的巫师学徒好上太多了。
那些巫师学徒一个个看起来风风光光,实际上全是玻璃大炮,还大多有着强烈的作死心态。
钟古曾经见到一根参天豆藤四处挥舞,和一只鱼形状的影怪作着搏斗,战场上的植物全部由巨鹿衍生,最开始会尽全力帮助人类,后来巨鹿也愈发乏力,植物们便只是不主动攻击人类,浪费能量去为对方疗伤、救助的情况不会再有。
那参天豆藤本来就看着骇人,钟古离着两里地都能感觉到那藤鞭扇动的威力,影怪虽小,但手段各异,且几乎免疫物理伤害,这种战场光是离得老远都做不到。
但钟古偏偏看见好几个巫师学徒,或展开双翼飞翔、或乘坐道具、或由气流托举,非要朝战斗中心跑去,死了数十个学徒,只有一个能够化身成风的小伙子活了下来,抓着一颗人头大的豆子,晕倒了都不肯松手。
钟古后来救了他,得到了很多关于巫师的奇奇怪怪的知识。
譬如说他要死要活抢冲进去抢的豆子,是“千尺藤妖”的力量精华,切下一小块就能生白骨、活腐肉,只要不是被打成渣,都能靠着磅礴的生命力救过来,抽取里面的豆子汁液,可以当作上好的炼药材料,交给炼金术士,还能制作成法杖、法袍等道具。
可以说是千奇百怪,钟古的知识库里面也有“炼金”的相关记忆和知识,但钟古大多无法利用,强行观看只会崩溃,如果有系统作为帮助,钟古就可以把相关的基础知识罗列出来。
可惜他是被神秘之物带到这里的,系统早就因为神秘的干涉而宕机,一切都只能靠自己。
巨鹿的嘶鸣响彻战场,已经持续了两天两夜,钟古睁着满布血丝的双眼,仿佛看见了自己不久后的未来。
“怎么,觉得要输了?”温暖的火焰落在钟古的肩膀上,虽然温度不高,但还是把钟古那本就不怎么结实的衣服烧成了灰烬。
“不好意思,我现在状态有点差,烧坏你的衣服了。”
“巫师也会道歉吗?”钟古没有转头去看对方,即便知道、即便拳头早已握紧,但巫师就是巫师,就算是濒死的巫师,也不是钟古这个一级学徒能够碰瓷的。
“我承认我脾气有点不好。主要是你之前说的话,有点过分。你知道的,一个巫师,对自己的道路是要绝对坚信和遵守的,即便那是一条死路,也得走了才知道。”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
那温暖的火焰开始脱离肩膀,钟古察觉到身后气息的迅速衰弱,这个时候再怎么倔强也得回头看一眼。
“我叫伊盖•索罗恩•猎焰。”
半身机械半身火焰的巫师如是说道,他身上的巫师袍早已破破烂烂,左边脑袋上的齿轮虽然只余下了四分之一,却仍旧坚持不懈的转动着,火焰形成的右脸变得忽明忽现,将要被风中的沙尘吹灭。
钟古第一次知道他的名字,从其他学徒的口中他知道,这里是一个小世界,而格洛克也便是这片平原的名称,天空之城想要彻底占领整个小世界,但小世界原生神灵的力量过于强大,即便以天空之城的体量都不得不把战线和战时拉长。
格洛克是学徒们最不想前往的区域,这里只有一位二阶巫师和一位二阶精灵镇守,恰好地处平原,实力一般的学徒在这里连填线都做不到。
以伊盖的程度,坚持到现在已经是极限了。
“你,在开战之前对我说过。盲目的庇护弱小,是最愚蠢的行为,你还说我连两个月都活不过。现在已经三个月零五天了,我打破了你的预言,或许对你的巫师之路有所影响吧。
但那都不重要了,我坚持着守护弱者的希望,那是我的路。他们让普通人去消耗影神造物的力量,我驳回了,那太过异想天开了。他们说派学徒去,我也驳回了,学徒?学徒有什么能力?不如有能力的巫师站出来。
然后我来了,我会坚持半年以上,如果可能的话。”
忽然,伊盖抓住了钟古的手。
“你说的对,我是个蠢货,跟随我的学徒也是蠢货!我太自不量力了!”
“可惜伊莲了,他是个好精灵。”
机械崩解,火焰消散,但那双纯机械制作的手却发出了最炽烈的温度,把钟古的手烫出一整个掌印。
伊盖巫师的生命气息消散后,火焰燃得愈发旺了,点燃了一切。钟古下意识想去抓住,想为伊盖巫师留点什么,却只抓住了巫师袍的一根线头。
在线头的末端,是烧焦的痕迹。
淡淡的神秘痕迹,笼罩在线上。
太阳开始缩小,世界也随着挤压,最后凝聚在一起,汇集在线头上。
一阵风吹过,线头飘向了远方,飘到了天空的城市,最后落在一个占卜学徒的脸上,引得对方哇哇大叫。
“格洛克血战已经结束!不知道我的观众有何感想!”
重回现实,钟古方才看清“线”的真面目,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愚蠢的线”了。
猎魔人少了泰半,但对钟古很好的那位壮汉竟然还活着,红月狗们全军覆没,一个都没有剩下。
“伊盖•索罗恩•猎焰,算是我最喜欢的巫师了,可惜死得太早,他的曾孙我不太喜欢,过于肤浅。至于你,跟着钟古走吧,欠你们伊莲的,我会还的。”钟升起身拍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尘,狠狠薅了一把伊莲的绿色头发,然后消散在空气中。
伊莲看了看“疑似钟古”消失的方向,没有多说话,而是看着天上的线头人脸,轻轻点了点头。
“完美的戏剧,承前启后,是你的自传吧?”
没有得到回应,天上的线头人脸迅速降落,飘向远方。
莫茵蒂特的城墙上方,守城的士兵们只看见一阵黑暗笼罩了红月狗们所在的区域,等两个小时过去,所有的红月狗都消失不见,唯独“愚人”站在中央,像是戏剧演员一样单脚站立,对着不存在的观众鞠了一个躬。
士兵们的情绪一下子到达高潮,想要迎接这位守护城市的猎魔人大人。
但“愚人”现在可没空管这些,他两三下跳上城墙,挥开凯瑟城主的问询,径直朝着猎魔人协会的方向走去。
今晚上发生的事情,对“愚人”的影响太大了,“格洛克血战”虽说超出了预计,但收获也是斐然,不过这些都不太重要。
重要的是“愚人”了解到的信息,“格洛克血战”的最后一幕,伊盖巫师死前的遗言和场景,可不止那个“钟升”看见了。
关于巫师的信息实在是过于骇人听闻,猎魔人们根本无法接受,但“愚人”却第一时间联想到了自己的家族,他的“线”也是从家族里面偷出来的。
如果,如果自己家族真的藏有巫师、或者巫师的传承,那“愚人”绝对不会错过。
“愚人”待在精英级猎魔人快二十年了,外表看不出来,但实则他已经是个老头子了,他现在需要更高的层级、更多的力量。
要是没有今晚上的事情,“愚人”甚至会在不久后去格林洛沃寻求“血魔”们的帮助,就算与魔物为伍,也要突破寿命对自己的限制。
但现在!完全不一样了!
“格洛克血战”,为“愚人”展现了另一种生命,一种超越镇守甚至超越超然级猎魔人的存在!
回家!现在最需要做的事情是回家!
至于猎魔人协会和钟升?谁会去管这些蝼蚁?那个钟升不过是足够幸运而已,而自己却是真真正正掌握着神秘之物!甚至背后有着一套巫师传承!
莫大的欣喜笼罩着“愚人”的内心。
是夜,莫茵蒂特驻守精英级猎魔人“愚人”向协会提出请辞,整个莫茵蒂特陷入没有高层战力的空虚之中。
“这就——完了?”壮汉猎魔人看向四周,有点不理解,又有点劫后余生。
回来了就好,那种地方,可没有人想多待。
“已经结束了。”钟古扶起看戏看半天的伊莲,讶异于这货的沉默,但没有多想,走到了猎魔人当中。
“你们该给我一个解释。”
在猎魔人蠢蠢欲动的时候,钟古先发难了,这让其他猎魔人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格洛克血战”的时候,“愚人”向大部分猎魔人灌输了“那个小子是这场灾难的始作俑者”的思想,导致猎魔人群体一度对钟古的仇恨情绪达到了极点。
但说实话,钟古并不了解神秘之物,就他在猎魔院读书的时候,他并不知道这些东西。而“愚蠢的线”刚出现的时候,大部分猎魔人却没有惊慌和害怕的情绪,也就是说猎魔人内部其实是知道神秘之物的存在的。
如此种种,钟古可能和小丑敌对,但和猎魔人们敌对却根本不可能。
但死里逃生的怨气总得有一个宣泄口,而钟古不想成为这个宣泄口,所以他先开口了。
“什么,什么解释!明明是你!”
“什么是我?我一个猎魔院刚出来的学生,我能知道些什么?你们作为猎魔人把我卷进这种事,责任不该在你们吗?那个小丑好像是你们的老大吧。”
“老大又怎么了?谁知道你是不是魔物那边派来的间谍。”
“诶你们别吵,这位真的是猎魔院的学生,我作证。事情是我们不对,别吵!”眼见双方又要吵起来,壮汉不得不在中间做调停。
猎魔人若是占理,自然想怎样就怎样,但眼前这小子不仅是个贵族,莫名其妙被卷进来,再怎么说都是猎魔人这边有错。加之钟古还救了壮汉猎魔人两次,壮汉自然想缓和一下双方的关系。
“牛老八!你别拦着我!我就是生气!”
“诶,你这个人。”
“原来你叫牛老八啊,有趣的名字。”
壮汉的名字一出,场面似乎陷入了莫名的诡异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