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未闻其名小雏菊
经过十多站的公交车，终于在一个破旧公寓的路口停了下来。
下车的月城感觉自己的脚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一路上唯一的座位让给了自己身边的井上美波，稍微一动脚趾，酥麻的感觉就从脚底传遍了整个大腿，如果没记错话，自己从秋叶原回来时也是站着的。
心中默想，毕竟是自己说要来帮美波姐的忙的，要是在这个时候软了，就太逊了。
井上美波看月城一脸颓样，心中有些内疚：“悠一你还好吗，在车上我们两个明明可以换着坐的。”
“没事，美波姐，小意思！”月城朝着井上美波竖了个大拇指，表示自己一切正常，这关乎得到男人的尊严，示弱是不可能的。
而且公交车上危鸡四伏，自己可不想当电影中那些冷漠的路人，于是整个过程，月城都护在井上美波旁边，不让任何人靠近。
稍微舒展了下双腿，让血液循环通畅，麻木感也就得到了缓解。
虽然月城否定了，但井上美波脸上还是挂着一丝担心。
“走吧美波姐。”说完月城就踏着脚步走在了前面，留下潇洒的身姿。
站在原地看着那帅气的背影，井上美波双手攥着小挎包的带子，这份恩情，一定要好好报答，她暗自铭记，随后开口道。
“悠一，你走错了，不是那边……”
“……”
公寓的楼梯上，月城满脸黑线，太丢脸了，明明想耍个帅却失败了，好丢脸啊。
由于月城走在前面，井上美波看不到他的脸，就像是心有灵犀一样，两人都沉默着，谁也没有说话。
井上美波的旧出租屋在这座公寓的四层，楼梯道上的墙皮因为年久失修而破破烂烂，常年背阴的关系，墙上布满斑驳的潮湿痕迹，在这种地方居住，很难想象不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因为没有电梯，所以只能硬爬楼梯上四楼，本就一天劳累的月城只感觉更加折磨。
不久两人来到了四楼的走廊，从围栏看下去，能清楚的看见中间院场，在那里满是枯树，常年没有阳光的照射，以至于月城都不知道是秋天的原因，还是那些树早就沉没在阴影中死去。
由于不知道井上美波的公寓是哪一间，所以到了四楼，月城就让出了前面的位置，在路过401的房间时，能明显的听见屋里有一男一女在激烈的争吵。
而在两人经过后，401的门被“轰”一声打开了，里面大跨步走出一个臃肿的肥婆，手中还拿着个晾衣架，对着屋内喊道。
“你这个色老头，有本事偷看别的女人，没本事承认是吧，老娘给你脸了是吧，你给我滚出来，有多远滚多远。”
手中的晾衣架不断敲打着围栏，发出“铛铛”声，就好像在催促着里面的牲口一样。
月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就感觉自己的手被有些冰冷纤细手指拉住，回头一看，井上美波朝自己摇了摇头，拉着自己手的手指力气虽然不大，但是却隐隐有些作痛。
抬头看去，井上美波的脸上染上了一丝紧张，似乎她并不想待在这里，于是月城也就跟着她加快了步伐。
“这不是井上小姐吗，钱凑齐了吗？”
就在两人打算快步离开时，身后的声音叫住了他们，而这个声音他们刚刚才听过，就是那个肥婆。
月城感觉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井上小姐，你是想当没听见吗？”肥婆的声音中充满着敌意，好像下一秒就要吃了他们一样。
站在原地的井上美波缓缓转过头，勉强挤出个笑容。
“你好，浅野太太。”
小手的力度又加重了。
这时屋内又出现了一个人，是个看上去五十多岁的老头，地中海两边是有些发白的鬓毛，整个面中部向内凹陷，呈现出一副月牙脸，手中拎着一个啤酒瓶。
一出现，那猥琐至极的视线就不断的在井上美波身上游离，宛如饿狼一般。
见丈夫一出门就被迷了眼，浅野太太气不打一处来，一巴掌拍在了他脸上，让他险些把手中的酒瓶从手中脱落。
“还看，死性不改，小心我把你眼睛挖出来喂狗。”
随后又把视线转到这边，双手叉着腰一步一摇走近。
月城见此忙把井上美波护到了身后，虽然不知道之前发生过什么，但眼前这个死肥婆显然对井上美波抱有敌意。
这个小动作被浅野太太看在眼中，眼神上下打量着月城悠一，一米八五的完美身高，俊美无比的脸庞，再看看躲在他身后的那一抹倩影。
浅野太太自认为是猜到了事情的原貌。
“我说井上小姐怎么一直没钱交房租了，今天我才算搞清楚啊。”她腿上的肥肉随着步伐每走一步都要抖一下，手中的晾衣架比划来比划去的：“原来是天天去牛郎店消费了啊。”
“？？？”
我什么时候成牛郎了，什么狗屁道理，长得帅就得是牛郎吗？这死肥婆怎么一上来就骂人呢。
“你别……”
美波刚想说话，但被月城拦住了。
“喂喂喂，是叫浅野太太是吧，你见过的牛郎里有我这么帅的牛郎吗？”
在月城印象中，那些所谓的牛郎竟是些穿着深V衬衫或者T恤的油腻贵物，眼前的肥婆居然把自己和他们相提并论，伤天害理，真是伤天害理啊。
“那倒是没见过。”然后她又发现什么不对。
“呸，我就没见什么牛郎，我、我没见过。”
“？？？”
门框上喝着小酒的地中海老头，本来是想来看好戏的，结果这一下直接让他站直了腰身，好像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头上长了出来。
不确定，再摸摸看。
反感月城这边则是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搞的心中一乐，本来只是为了反驳而说出的这句话，居然把藏在湖底的鱼都炸了个翻肚皮，浮出水面。
随即他脑中灯泡一亮，有了。
打开面板，打开商场。
“5000円？这么贵啊，算了算了，买一个不过分。”
然后将刚才购买的读心卡对准了眼前的浅野太太使用，突然，他眼中的浅野太太身边就跳出许多3D立体的字幕，伴随着浅野太太的声音。
“好险，好险，差点就说出口了。”
“绝对不能让老家伙知道小雏菊的存在。”
“哦，我亲爱的小雏菊，这个时候要是你在场就好了，这老东西一点用都没有。”
“但是眼前这个家伙居然长的比小雏菊还要帅，不当牛郎可惜。”
“算了，等从这个死狐狸精手中拿到房租，就去找小雏菊，亲爱的，你等我。”
“……”
yue~这该死的，出字幕不就行了，怎么还带配音的，还是夹的，好悬没吐出来。
既然这样。
“请问浅野太太，井上小姐欠了你多少房租。”月城眼神死死的盯着浅野太太。
“我算算，总共是十五万円。”
月城在心中“啧”了一声，我今天是和十五万杠上了？怎么都是这个数，他感觉自己一阵头大。
“怎、怎么会，之前不是给了浅野先生十万円了吗？”一直没有说话的井上美波这时再也不顾月城的阻拦：“我只剩半个月的房租没交，最多也就三万円啊。”
浅野太太眯着眼睛转头看向自家老头。
“看、看我干嘛，我可没收到这钱。”那老头半佝偻着身子摆了摆手。
“你也听到了吧，井上小姐。”
此时的井上美波明显有些不知所措：“怎么会这样，浅野先生，我明明给了你十万了。”
哪知那老头可不管这些，直接将头扭了过去。
“没事的，美波姐，这里交给我就行。”稍微安抚了下这位可怜的美妇人。
“浅野太太，你刚才说多少来着，我没听清。”
浅野太太显得有些不耐烦。
“我再说一次，十五……”
“歌舞伎町，清水居酒屋旁的……”
浅野太太大惊失色：“十万！”
好快的改口。
“不对，不对，时间是昨天晚上八点零七分。”
“五万！五万！不能再少了。”
只见浅野太太怒目圆瞪，好似急的要跳脚。
“名字是小雏……”
“停！我不要她的房租了，快走快走，你给我赶紧走。”
“欸？”井上美波哪见过这种事情，那好财如命的浅野太太居然因为悠一的一两句话不要房租了。
啧，虽然说不太厚道，但是月城感觉这种人还是应该出点血长长教训。
“等一下，浅野太太，我还没说完呢，约定地点是，新宿麦朗……”
刚转过头的浅野太太蹦跳着小跑过来，“啪”一声拍在月城手中一沓钱，用手指着月城的脸，嘴里嘟囔嘟囔的，眼睛瞪的老大老圆，眼白上布满血丝。
口型好像是在说：“别说了，别说了，祖宗啊，上帝啊。”什么的。
然后气急败坏的回去，掐着满脸疑问，目瞪口呆，手中拿着半根黄瓜的老头耳朵，摔门进了屋，只留下美波和月城两人在楼道。
“悠一，这是怎么回事。”井上美波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状况。
“啊，没事美波姐，浅野太太替美波姐交了我这边的房租而已。”
月城悠一心中感慨，这个世界上还是好人多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