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青面兽只道卖刀
吕布晓得此处是天汉州桥。
是汴水十三桥中最为雄壮一桥,因其桥低平,不通舟船,盖行人都为驻足,是东京城一处热闹地。
他知在此处遇到卖什么的也不见得稀奇。
但因为之前白虎节堂献刀故事,见得人卖刀还是起了应激。
回过神来,吕布却道自己反应过度,但又见卖刀好汉身材雄壮,吕布起了爱才之心,他本苦于寻找亲随而不得,到底还是寻得一处茶摊坐了下来。
吕布方一坐下,却见得桥上两边人都匆匆跑离,跑到各处巷子躲了起来。
自己坐着的茶摊贩子也丢了自己,正欲鼠窜而去,口中也喊着,“客官,快躲了,大虫来也。”
吕布心道好生奇怪,这州桥,正对于大内御街,哪里来的大虫。
当下张望不停,却未见得那黄黑凶兽,只见一个黑凛凛大汉,吃得半醉,一步一颠走上桥来。
吕布见人外貌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他本以为今日见得那面颊胎记之人已经还是足够丑陋,但这被坊间百姓唤作大虫的这人尤有甚之。
吕布不曾想须臾之间,这等丑人竟然见得两个。也是莞尔一笑。却也不避席。口说无碍,拖着那茶摊贩子一同留下。
“你且与我说来,此人为何被唤作大虫。”
茶摊贩子打量了吕布身材,才放心开口,原来这人,是东京城有名的破落户泼皮,叫做“没毛大虫”牛二,专在街上撒泼行凶。连做了几件官司,开封府也治他不下,以此满城人见那厮来都躲了。
“为何治他不住?”吕布不解。
“客官你想,此人无亲无靠,无甚软肋,又是敲诈勒索,寻衅滋事,皆是小案,开封府也拿他无奈。总不能日日抓他。寻常人被招惹,也不好报官,今日抓了,明日出来,更要报复回来。谁人惹得起?”
“怎地不能打杀此人。”
“客官说笑了,那是要吃罪的,寻常人如何愿意为这泼皮搭了大好前程。”
吕布闻言,倒也不再言语,饮茶不停。寻思找个由头教训一下这没毛大虫。
但这牛二行到桥上,瞅了一眼茶摊坐着的吕布,竟不敢前。
转头看了眼抱着刀的青面汉子,就跌跌撞撞地抢到汉子身前,就将宝刀从那汉子手里扯将出来。
吕布见此也不阻止,他想看看这青面汉子有何反应。
“汉子,你这刀要卖几钱?”
“祖上留下宝刀,要卖三千贯。”
“甚么鸟刀,要卖许多钱!我三百文买一把,也切得肉,切得豆腐。你的鸟刀有甚好处,叫做宝刀?”
“洒家的可不是店上卖的白铁刀,这是宝刀。”
“怎地唤做宝刀?”
“第一件砍铜剁铁,刀口不卷;第二件吹毛得过;第三件杀人刀上没血。”
吕布听得这汉子言语,也起了好奇之心,真有此等宝刀,自己必然也想见识一二。
本想上前询问,却见那泼皮牛二又问道:“你敢剁铜钱么?”
“你若拿来,剁与你看。”
牛二看了眼州桥上仅剩下的茶摊一眼后,却绕远去州桥下香椒铺里,讨了二十文钱。
将其累成一垛,放在茶摊边州桥的栏杆上,叫道:“汉子,你若剁得开时,我给你三千贯。”
这时却有不少围观百姓,远远张望。
那青面汉子把衣袖卷起,只一刀,把铜钱剁做两半。吕布见此微微眯起了眼。
众人喝采。牛二道:“喝甚么鸟采!你且说第二件是甚么?”
青面汉子:“吹毛过得。就把几根头发往刀口上只一吹,齐齐都断。”
“我不信。”牛二自把头上拔下一把头发,递过去,“你且吹我看。”
那汉子照着刀口上尽气力一吹,那头发都做两段,纷纷飘下地来。
吕布抚掌叫了一声好。
牛二未有言语,又问那汉子:“第三件是什么?”
那汉子道:“杀人刀上没血。”
吕布举杯莞尔。
牛二道:“怎地杀人刀上没血?”
“把人一刀砍了,并无血痕,只是个快。”
牛二胡搅蛮缠:“我不信!你把刀来剁一个人我看。”
“东京城中,如何敢杀人?你若不信,取一只狗来,我杀与你看。”
牛二继续胡搅蛮缠:“你说杀人,不曾说杀狗。”
见此,吕布也没有再听下去的意思,正欲起身帮汉子解围。
却听牛二又说:“你速速找一人杀了,你这刀我就要了。我好去献了刀,认那太尉当爹,自是前途无量。”
那青面汉子听闻如此,却说:“如此,我这刀更不能卖你了。省的你这祸害有了靠山。”
“怎地,莫不是你听了我的言语,想自己跑去太尉府献刀,好认了太尉当爹爹。”
吕布不曾想,自己献刀结干亲的事情已经传到这种地步。
但自家娘子和岳丈却从未当面提起,亦或是询问起来,想来定是为了顾全自己面皮。如此一想,吕布也熄了看热闹的心思,只想回到家中,抱着娘子怜惜。
但只一起身,却见牛二挥起右手,一拳打向那青面汉子,却因为吕布猛然起身,拳路冲了吕布而来。
吕布也不避这拳头,只右手轻舒猿臂,竟将那口宝刀从那青面汉子怀中抽将出来,只一刀,将牛二拳头剁了下来。
看着刀身确是洁净如初,不曾有一滴血迹沾染,吕布又朗声赞道:“果是好刀!”
眼见牛二倒地,握着地上那只拳头,吕布更是踏上一脚,挥了五刀,将其手筋脚筋全部挑了。
“如此恶徒,杀你却是便宜你。”吕布。
“这位好汉,我自会陪你去开封府作证,你之所为皆是见义勇为。”
见青面汉子倒也是热心,并未见到麻烦就躲,吕布心生好感。
却未回应,见得街上有公差过来,是之前开封府结识的衙役,吕布便上前打了招呼:“此人当街污蔑当朝太尉,我为太尉义子,替父出手,因为气急,不小心出手重了些。”
“衙内替父出手,我等已然见证,此人本就是累累劣迹,衙内自去,无甚妨碍。”
“那就有劳二位了。”
吕布使得银两,打发了衙役。众人见得衙役也都各自散去。只留下这青面汉子。
吕布坦然拱手:“在下林冲,正是献刀认高俅义父之人,好汉可愿通的姓名?”
“在下杨志,林将军休听那泼皮言语,我只是想卖刀,确是没有想要拜高太尉为义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