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羽化登仙
天寰大楼，一处环境清幽的室内庭院。
一条人工开凿的清溪蜿蜒流淌，不远处的假山怪石嶙峋峥嵘，婉约秀丽的小亭带着浓郁的江南水乡的气息。
姬岐轲坐在亭内，石桌两侧分别是姬家兄妹，附近环绕着古典秀美的亭台楼阁，竟然是打通了六十二楼和六十三楼的空间，修筑了一座室内园林。
姬岐轲不在缙云重阙的时候，就喜欢在这里待一会儿，此处的布置总能令他想起年轻时在杭州游玩，邂逅爱妻的那抹风景。
这位常年崇道的清修之士仍旧穿着朴素的灰色道袍，他在探望了沉睡不醒的爱妻后，来到这，以一句没头没尾的话开始了他的话题：
“长恨，你知道在古人的世界观里，蝉有什么含义吗？”
姬长恨没有怎么思索便脱口而出，“古时候，蝉有着复活、蜕变、高洁之类的意象。”
“为何区区一只小虫身上，能承载着这三种意思？”
“蝉的幼虫埋在土里生活，羽化后破茧成蝉，因而被赋予了重生蜕变之意；蝉餐风饮露，因此又被比喻高洁，不食人间烟火。”
姬岐轲欣慰地点着头，他望着侄儿，眼眸里充满了期盼，补充说：“你说的不错，但漏了一样，在道家文化里，蝉又有着成仙的寓意。”
他顿了顿，开始了此次谈话的重点：“而在古代中国，尤其是混血种的世界里，蝉又代表着进化和补全。”
“进化？”姬长恨微微皱眉，立刻想到了什么。
“是啊，由混血种进化成纯血龙类，你不觉得很符合蝉的寓意吗？道家典籍说羽化而登仙！这真是一个绝妙贴切的好词啊，表面上看似形容得道飞升，实则那根本不是什么修辞手法，而是直接了当的说出了混血种成为纯血龙类后背脊长出膜翼的场景。”
“在很久很久以前，也就是五帝埋葬了五位隐王，他们的后人成为了华夏这片土地的主人，建立起一个个辉煌王朝后，仍旧有不少痴心妄想之徒，企图像蝉一样，由混血种飞升为龙！
其中最有名的便是始皇帝，整个秦、赵皇族皆是玄帝后人，他统一六国后，却渴望成为真正的龙，永生不死的龙，于是派遣使者四处寻访能让自己的龙族血统进化完全的神药，而我们也通常称之为长生药，其中徐福带着三千童男童出海也不是为了找什么仙岛，而是去寻觅可能存在的龙族遗迹，找寻那些失落的尼伯龙根。”
姬长恨此刻说：“但徐福终究消失在了历史里，再也不见了踪迹。”
“他并不是消失了，甚至根据家族残存的古籍记载，他或许真的找到了能够成为让混血种，甚至普通人类都成为纯血龙族的办法。”姬岐轲的声音很轻，却像是惊雷一般在姬长恨脑海里炸响。
“什么！？”他感到难以置信，“不是说混血种却对不可能成为真正的龙类吗？人类的最后1%基因仿佛是这个世界的BUG一般，无论如何也不会被龙类基因同化。”
他虽然是姬家少主，但有些档案和文件却仍旧只有家主才有资格查阅。
“那具体是什么办法，古籍中也是语焉不详，只有一首很令人费解的诗。”
【千年皇土藏冠冕，八山锦绣蜕凡尘。】
【倒倾黄泉通帝座，高天墟陨匿神魂。】
姬岐轲以古言古韵念出此诗，“我们唯一能确定的是徐福东渡后再未归来，很多年以后，又派出了几位心腹回到大秦，向始皇帝禀报此事。”
“那后来呢？”姬长恨好奇的问。
“后来？始皇帝自然是遭到五帝后人联手刺杀，死于东巡的路上，彻底消灭龙类是我们的与生俱来的使命，哪怕是始皇帝一旦有了这种想法，我们也会不顾一切的阻止他。”
“所以他压根没有时间去按照徐福留给他的讯息，继续派人找寻或者研制长生药？”
“是啊，一切都还未来得及，他就死了，所以徐福究竟有没有找到长生药，那玩意儿究竟在哪，变成了至今的未解之谜，后来赤帝后人刘邦攻入咸阳，在一处密室里找到了一封信，刚刚那首词就来自信中。”
姬长恨又迫不及待的问：“信中写了什么？”
姬岐轲摇头，“很抱歉，本该记载此信内容的那一页散失了，所以我也只是说徐福极有可能找到了长生药，甚至传回国内的信里就记载了关键信息。”
“我想汉高祖最后肯定把信给毁了吧，他是伟大的赤帝后人，建立了辉煌强大的汉王朝，并且他手中的高祖斩白蛇剑，也是斩杀了一头次代种蛇形白龙而闻名的，以强汉的力量，如果汉室想要炼制长生药，其余的五帝后人经过乱世的更迭，实力早已大减，恐怕根本无法阻止吧。”
姬长恨半信半疑的问，能成为真正的龙类，在许多人眼底那便是长生不死，脱离了凡躯的终极进化了。
若有这个机会摆在眼前，那该是何等强大的诱惑！
“高祖皇帝千古人杰，在病榻前濒死之际仍旧对自己的人类身份而自豪，从未想过长生不死，他自然对能成为龙类的长生药无感，但我们也不知道他如何处理那封信了……”姬岐轲忽然深沉而凝重的叹气。
“我们都知道王莽篡汉后，公孙述自称白帝，割据巴蜀，并且疑似在宝库里藏有长生药，过去家族都认为长生药的传说不可信，因为若是公孙述真有这个能耐，那当初刘秀讨伐他的时候，他早应该吞药化龙了……可如今看来，或许并非传言。”
姬岐轲望着姬长恨的眼睛说。
“幺爹为何会有这种判断？”姬长恨疑惑不解的问。
“因为不久前我得到了一份密报，密报的来源是家族派进卡塞尔学院的卧底，其中的消息证明卡塞尔学院在全世界寻找龙墓，而长江他们尤其关注，甚至昂热也不惜亲自到来坐镇。”姬岐轲说。
“他们也是为了白帝宝库吧？”姬长恨问。
“区区一个公孙述，不值得他们如此大费周折，卡塞尔学院是为了更有诱惑力的东西。”姬岐轲摇着头。
“是什么？”姬长恨眨着眼，皱紧眉头，他试探的询问：“难道……公孙述真的变成了龙？但最后还是被光武帝刘秀杀死了？”
“又或者，他的阵营里其实有龙类的协助，并且那个龙类的冠位极高，否则吸引不到昂热亲自下场。”一直在旁静静听故事的姬无欢冷不丁的抛出一句话。
此言一出，姬长恨整个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他诧异的问：“那会是谁！？是龙王吗？还是某个次代种或者三代种？”
“可惜这是极严密的信息，我的卧底也无从得知，但他提及到一个人，叫做李熊。”姬岐轲面露惋惜的神情。
“李熊是谁？”姬长恨反复在脑海里思索，也没有想起来历史上有这号人物。
仍旧是姬无欢缓缓道：“公孙述的幕僚心腹，据说他称帝也是因为李熊的建议，任职过公孙述功曹和将军，可是这个人在历史上也没什么名气，他又有何玄机？”
姬岐轲淡淡说：“我怀疑李熊就是公孙述身旁的龙王，冠位不明，但公孙述能建造强大的炼金武器与刘秀争夺天下，必定与此人有关，若是李熊教授了公孙述如何升华血统，研制长生药，那在情理上也说得通了。”
姬长恨的思绪有些乱，他挠了挠头，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这些假设都是真的，或许……路明非也是为了所谓的长生药来的吧。”
“希望他不是，家族的使命流淌在我们的热血之中，那便是不惜一切代价阻止龙类回到这个世界上，包括消灭那些企图成为龙类的疯子！哪怕他是我们的大股东！白帝城在姬家的统御区域，我们有责任消灭这种不稳定因素！”
姬岐轲的眼眸里骤然迸发出可怕的杀气，他看了姬无欢一眼：“小侄女，我知道你喜欢路明非，但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我们需要你长期监视他们的一举一动，最好能打入进去，如果他们开启了白帝宝库后，目标真是长生药，并且将东西拿到手，家族会像当年刺杀始皇帝一样阻止他们！”
骤然感受到空气的压抑和沉重，姬无欢低下头了，缓缓地呼吸。
旋即，她抬起天鹅般修长的脖颈，看着姬岐轲重重地点头。
“姬家与龙类有血海深仇，哪怕与中天黄土之王无关，任何龙类的复苏，我们都会拼尽全力将这种可能抹杀掉！”
少女的声音如斩玉切雪，铿锵有力。
只是她的内心又是一阵莫名的恍惚，甚至传来了难以言喻的叹息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