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破山中贼易
李序坐立不安。
无他，实在是眼前这几位，没一个简单的。
师姐邱欣，南疆女战神，之前对于萧瑾霜和于雨凝，说绑就绑，肆无忌惮。
但此一刻，她很是拘谨。
大师姐尤姚倒是自然得许多，不过也站着，没敢轻易坐下。
“都坐啊。”
大梁女帝开口：“今日是家宴，恩师都说了，没有君臣，该吃吃，该喝喝，务必吃好喝好。”
旁边的邱欣有点心虚。
话虽是这么说，可实际能一样吗？
这可是当今女帝啊！
跟当今皇帝坐在一张桌？
那是活腻了！
“坐吧。”
关键时刻，尤姚开口：“是家宴，也是给小师弟的庆功宴，好好吃饭。”
邱欣这才担忧着坐了下去。
偌大的南疆女战神，在沙场上半点无惧，但此刻怕的像个孩子。
酒过三巡。
严老头满意的捋了捋胡子，看向李序，越看越是满意。
还得是自家小弟子啊！
老大是个不听话的，之前他不认这个弟子了。
二徒弟，只能说一般般吧，勉强稳固了北边而已。
老三邱欣，也还凑合，南边已经稳住了。
一定说来，还得是老四。
初出茅庐，一战定雨州。
才情无双不说，能力也是相当的生猛。
区区一个太仆寺少卿，到了雨州就敢抄家，这股子劲儿……果然不愧是小弟子！
“老夫只是一个小老头而已，做不了什么事情了。”
“不过，咱家老四非常好。”
“那老夫就趁着这把老骨头，再为朝廷尽点力。”
话音落下，酒桌忽然一阵安静。
大梁女帝眼眶通红。
这一刻，她知道，师徒之间闹了三年多的矛盾，终于缓和了。
“恩师，内阁首辅的位置，一直空着，要不……您多操劳些？”
“可。”严老头点头。
“好，明日您就去内阁吧。”
大梁女帝说着，直接是抄起酒坛子，给严老头倒了一杯：“弟子，谨敬恩师。”
“嗯。”
严松江缓缓点头，看向李序：“老四，来说一说你此行吧。”
回头想来，哪怕直到此刻，他也是惊讶异常。
一个时辰剿贼，这等战绩，简直不可想象。
“小师弟，说说吧。”
大梁女帝跟着开口，也是好奇不已：“雨州一行，你到底是怎么做到如此精准剿贼的？”
要知道，当初她和尤姚的估算中，这个时间是大概到年底的。
结果李序去了后，区区几天时间，一切都变得井井有条。
这等能力，别说一个举人了，哪怕是当朝百官中都极其罕见。
雷厉风行！
“这个……”
李序犹豫了下，还是老实道来：“恩师，师姐，其实不难。”
他顿了顿，说出了几个字：“破山中贼易，破心中贼难。”
那王五王六等人是贼人不假，但，可怕吗？
半点都不可怕。
他这边几乎还未动手，就已经臣服。
归根结底，还是在于养马户。
如果所有人都吃饱、穿暖了，哪里还会有贼人？
所以到了雨州，他解决的第一件事就是养马户。
大家伙因为养马的问题日子难以为继？
那就换一种办法，由朝廷这边集体养殖。
没有钱？
那就抄家！
雨州实现了自给自足，那他此行的任务也就算解决了。
“破山中贼易啊……”
严松江喃喃着，不住的皱眉，越想越是觉得这话看似简单，但道理很深。
如果是外人说这话，他或许会觉得是在吹牛，但自家小徒弟说这话，没毛病。
雨州千户营，一千大军都没能剿灭贼人。
可小弟子去了后，只用了区区一个时辰。
难吗？
并不难！
“确实，山中贼可轻易破，但百姓们的心中贼，不好破啊！”他很是郑重。
这是根子里的问题。
简单的言语，直戳根本。
雨州出现贼人，其原因是百姓们吃不饱，除了闹事哪里还有什么更好的出路。
“陛下。”
他平静的开口：“如今我家老四立了功，是不是该升官进爵了？”
大梁女帝苦笑：“恩师，小师弟在雨州那边犯了大错，动不动就抄家，这是不对的啊。”
“什么？”
严老头皱眉：“抄家怎么了？咱们占理，那雨州通判、判官都贪墨了一万多两，这种人就该直接砍了，还留到京城交给刑部？”
这一刻，老头很是生气。
区区一个通判，竟然能贪墨那么多银子，当场砍了都没毛病。
自家老四只是做了该做的，哪怕没有职权，可错的毕竟是别人啊！
“换做老夫去，抄他的家，都是轻的。”
严老头愤愤，为自家老四鸣不平。
旁边的李序看了看，一阵无奈。
他大概知道了，反正这一脉……按照师姐的话来说，真没一个让人省心的。
严老头身为恩师，嗯……动不动就撸胳膊，七十岁的人了，还要跟人干架。
师姐邱欣很是生猛，不过看这意思……好像是师姐弟中最老实的。
二师兄还未见过，不过能镇压整个北边，想来也是个狠人。
至于大师姐，更不必说，看似人畜无害，但却是最狠的。
所以回头来看，他过去就抄家，似乎……也没什么了。
“满朝文武的意见很大。”
大梁女帝解释道：“我准备给小师弟贬职，他现在是太仆寺少卿，正四品，百官有意见，那就贬他为天下总巡按使，正五品。”
严老头略微思索，缓缓点头。
“确实，这小子胆子太大，得限制一下，天下总巡按使，倒也不错。”
大梁是没有这个官职的。
巡按使已经是钦差，总巡按使便是天下总钦差。
官职看似不大，只有五品，但权限却不是一般的大，可以先斩后奏，砍遍天下所有朝廷命官。
“陛……师……”
李序一时不知称呼什么好了，有点懵：“这……是不是太唐突了？”
“不唐突的。”
大梁女帝叹息道：“严格来说，我才是怎么这一脉的大师姐，不过恩师不愿意认我这个弟子，所以你是老四，官职给你放这里了，希望你严肃、认真的做好。”
朝堂百官。
可放眼看去，不知为何，她竟是无人可用！
大梁，需要一把刀子。
锋利又干净，该斩就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