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剿贼
李序感慨万千。
他只是在本职范围内做了该做的事情，区区小恩小惠而已啊，却令这么多的养马户感恩戴德。
真的很难想象！
所谓民心可用，不过如此。
接着他想到了山上那些贼人，略微思索后，缓缓开口。
“而今马匹已经上交，此后诸多事宜，就无需诸位操心了。”
“但……唯有一点。”
“吾听闻那雨亭山的贼人，皆是自养马户中出去的，此事，可为真？”
前方，一阵寂静。
过了几许，一名老者缓缓走上前。
“大人，我那不孝侄孙儿上了山，老汉愿意亲自山上，把他抓下来，任由大人处置！”
“老头子的两个侄儿也上山了，请大人从重发落！”
“大人，我也愿山上，把那不知廉耻的狗东西揪下来！”
片刻之间，几十名老者站出。
虽人老年迈，却掷地有声。
李序怔了下，一时间有点回味不过来。
他都已经想好对付贼人的办法了，调动雨州这边的千户营，围困一些时日即可。
可现在……一言难尽啊！
旁边的罗守成又是一阵懵逼。
这……这都什么玩意啊？
那山上的贼人与这些养马户，几乎都有亲近关系？
不过仔细回想起来，却也是！
那些山上的贼人是因为给朝廷养马，不堪重负，被逼无奈，只得上山为贼。
而再看眼前这些养马户的样子……嘶！
他忍不住倒抽凉气，心底掀起惊涛波澜。
这是要……大义灭亲？
“你等不可轻易上山。”
李序很是严肃的回绝。
原因很简单，极容易落人口舌啊。
贼人肆虐，真要是被朝廷抓住了，要死也只是自己。
可如果让这些人去把贼人带回来，成什么了？
与贼人有了直接的牵连！
弄不好容易连坐的。
“但可以攻山！”
李序朗声开口：“诸位父老乡亲，上山为贼乃是掉脑袋大罪，罪无可恕，本官只问一句，你等，可愿意随同本官攻山？缉拿贼人？”
“愿意！”
众人齐声开口。
李序长长的吐了口气：“既如此，走，堵住雨亭山所有下山路，攻山！”
哗啦啦！
两万余人纷纷行动起来，也无需粮草了，都各自带上了口粮，不足半日就把整个雨亭山围拢起来。
声势浩大。
下山的大路，小路，加起来一共才十多条，都给堵住了。
跟在李序身边的罗守成等人见状，都懵逼了。
两万多人，把整座山都围拢起来，贼人注定插翅难飞啊！
这……也可以？
最重要的是，这些百姓，几乎都是自发的！
“山上的贼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速速投降可以给你等一个痛快！”
“如果不降，如本官抓住你等，皆凌迟！”
“现在，你等有一个时辰的思考时间！”
李序在山脚下喊话。
很快，山顶上。
王五王六两兄弟得到消息，两个人都愣了。
原以为是官兵来了，结果……竟然是普通百姓，足足两万人！
这特宁的都疯了吗？
普通百姓而已，你……打什么仗呢？
“五哥，咱们怎么办啊？”王六问。
“这……”
王五脑瓜子乱嗡嗡的，一时摸不着头脑。
如果来的是官兵，他是半点不怕。
打不过就跑呗！
雨亭山不算大，却也不小，最重要的是林密。
兄弟们本就熟悉地形，四散开来，哪怕来五千官兵都未必管用。
可来了两万百姓，把山都围了起来，注定是十死无生的局面啊！
莫说其他，仅仅的困着，都能把他们活活困死。
毕竟山上的粮食有限。
“报！”
一名探子快步走来：“五哥，查清楚了，山下把咱们围起来的都是……养马户。”
额！
山洞之中骤然陷入一阵诡异的寂静。
所有的贼人都傻了。
养马户！
和他们之前一样的养马户！
现在竟然对他们动手了！
这……
“为什么啊？”有人呆愣的喃喃。
是啊。
为什么啊？
众人皆茫茫然，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
他们都是从养马户走出来的，几乎都没有家室，但和诸多养马户多少都沾亲带故。
自己的邻里乡亲，来打自己了？
啊？
明明大家才是穿一条裤子的啊！
没理由啊！
“五哥！”
这时，又一个探子走了进来：“抓住了一个上山的人，怎么办？”
王五王六两兄弟豁然起身：“做什么的？来使？”
所谓“两军”交战不斩来使，这规矩，他们两兄弟是懂的。
“不是，那人说是您二位的……二大爷。”
“啥？”
两兄弟愣神：“二大爷？好啊，被抓了还敢骂老子？奶奶的，人呢？”
这时，外面响起一道叫骂声。
“王五王六，你们两个小瘪犊子，滚出来。”
嗯？
这声音，很熟悉。
好像……还真是二大爷？
兄弟二人错愕了下，面面相觑。
二人来不及多想，连忙走了出来，所见之下是一个六十多岁须发皆白的老头，此刻正满脸的愤然。
“二大爷，您怎么来了？”王五跑过去，急忙松绑。
啪！
那老者直接就是一个大耳瓜子。
“小崽子，连老子都敢抓，是不是还敢杀老子啊？”
“二大爷，不是，您这……”
“走，进去说！”
那老者带头进入山洞，直接是坐在了主位上。
沉默良久后，他严肃道：“少卿公子大人私下与我说了，可以给你们一次机会，不杀！”
“这……”
王五王六等着一阵触动。
不杀？
这怎么可能！
要知道，当初他们可是杀了人的。
杀人偿命是自古就有的道理。
那什么少卿公子大人，呸，这什么官职啊，那这个人肯放过他们？
绝对不可能！
“此后，所有养马户都不用养马了。”那老者把事情说了一遭。
山洞又是一阵寂静如死。
众多贼人心下大为震撼。
真的很难想象，大梁开国百余年的规矩，就这么破了。
不用养马，大家伙就不必担心马匹生老病死了，压在大家伙肩头的重担，突然就没了。
“二大爷，您说的都是真的吗？”王五问。
“要不然为什么大家伙把山给围了起来？”
“这……”
王五王六等人哑然。
事实上，在得知实情后，他们已经基本相信了。
只有如此，所有养马户才会同时出动，围剿他们这些从养马户走出来的人。
“真的……不杀？”王六再度问。
这是所有人最担心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