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不是一家人，不趴一个窝
李家。
李铮的房间中。
此一刻，他正伏在案前，奋笔疾书。
刚刚有一道数算题，说的是两股大军互相赶路，何时才能相遇。
其实这题目并不算难，可不知为何，在听说国子监司业来到李家后，他一直心神不宁。
明明正在做题，但始终无法静心。
直至听到孙业兴离开后，他才有了思路，快速解答题目。
而也就是这个时候，外面传来的脚步声与轻咳声。
“铮儿，可休息了吗？”李正初问。
李铮的手下一颤，浓墨之下划坏了一片字迹。
他深深的呼吸，不断的告诫自己。
李铮，这十多天中，你的数算天赋终于被发现了。
原来，这一切并不是你自己废物，而是你那老爹当初给你请的名师是数算废物，平白耽误了你许多年。
你要绷住一口气，不要把自己其实也是数算天才的事情告诉任何人。
等到与李序比试的时候，一鸣惊人。
然后，让所有人都好好睁大狗眼看看，你李铮到底如何！
结果……孙业兴来了。
直接把他是数算天才的事情捅破了，让他“前功尽弃”！
这倒也无所谓，毕竟真正让他憎恨的人是李序。
可当父亲李正初亲自赶来，他心里还是莫名的一酸。
好像有无尽的苦楚要在这一刻涌现出来似的。
“父亲，我……我没睡呢，您进来吧。”他颤着声道。
嘎吱，房门被推开。
李正初和石莹莹同时走了进来。
看见李铮正在做题的样子，皆是一阵喜悦涌动，有些难以自控。
尤其是石莹莹。
她最是疼爱这个小儿子了，毕竟，这才是她真正“亲生”的。
之前，因为这孩子被李序给比了下去，她也很难受，一时间又不知说什么是好。
她害怕。
害怕自己越是安慰，李铮越是难受，所以不敢靠近。
现在，那个失落的孩子，终于走出了自己心中的泥淖，可以堂堂正正的站起来了。
“铮儿！”
她缓步走上前，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娘……娘为你高兴啊。”
乍开始，李铮其实是有些厌烦的。
曾经，这个被他称作为母亲的女人，是何等爱护他？
可随着一路高升崛起，就冷落了他。
简直不要太明显。
所谓的母爱都是虚伪的嘴里。
如果换做以往，他甚至可能直接反问
“你疼爱的假儿子呢？现在如何了？知道你亲生儿子好了，就反过来假惺惺疼爱了？”
但此刻，看着石莹莹痛哭的样子，他很平静。
甚至……还能笑出来。
他起身，轻轻拥抱石莹莹，安慰道：“娘，哭什么，该高兴才是啊！”
石莹莹不住的点头：“对对对，高兴，娘亲自给你做菜你，你们爷俩好好喝点。”
李铮摇头：“娘，高兴归高兴，可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等我真正击败了李序那个白眼狼，咱放炮庆贺。”
石莹莹豁然瞪大眼：“铮儿，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李序是你大哥啊！”
李铮好似有些错愕的样子，悄悄看向李正初。
“是啊，铮儿，不管怎样，李序终究是你大哥。”
李正初道：“你虽然也是数算天才，却也不可自满，曾经的事情过去就过去吧。”
李铮缓缓点头，心里却是快傻了。
这个爹在说什么？
真以为刚才跟孙业兴的谈话很私密，没有外人知道吗？
啊？
这都什么啊？
跟孙业兴说“只是错认罢了”，到了他这里，却说让往事随风？
见风使舵、两面三刀也就罢了，这特么的连自己都刀？
李铮是真的有点懵了。
一时间完全不知道李正初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或者说，他这个爹，一直以来都是满嘴胡言？
嘴里就没一句真话？
包括以前对于他的宠爱、溺爱，也都是假的？
如果李正初说的话都是假的，那么……他的娘，石莹莹呢？
这一刻，李铮感觉天都快塌了。
感觉整个世界好像都是假的！
“好吧，我知道了，以后不再嫉恨我大哥李序。”
李铮随便说了嘴，本来是打算应付李正初二人的。
但很快他就发现，这特么……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趴一个窝啊！
他这不也是满嘴假话了吗？
不对！
他从恍惚间清醒过来。
自己是嫉恨李序的，这一点是真的。
说假话不过为了敷衍这二人而已。
左右大家都是骗子，互相骗吧！
不知觉又过去了几日，距离新年已经很近了，偌大京城一片喜气洋洋。
对于众多学子而言，自然也是开心的。
可相比于即将过年的热闹气氛，更大的热闹即将到来。
这一日是二十八。
在无数学子的注视下，李序来到了国子监，而后在祭酒严松江的主持下，与数院的司业孙业兴碰面。
比试是定下的，可怎么比，双方还要商量一番。
毕竟，双方在生员人数方面相差太多。
“我先说。”
李序开口：“既然是我百善补习班与数院比试，当然是全体上阵，让所有新报名的学员都参加比试，最后统计平均分数。”
若非严松江在场，孙业兴都快忍不住破口大骂了。
数院的新生员固然不少，名师也不少，可架不住良莠不济啊！
有些人，哪怕你给他再好的名师，他也未必能开窍。
有些人则是你稍微点播，就能一飞冲天。
说不好听些，相比于李序那区区十三名生员，数院这边笨蛋的比例更大。
“我认为不妥。”
孙业兴捋着胡子道：“用一百多人对十三人，这明显是我数院欺负啊，所以我认为应该双方各自出十三人。”
竟是厚不要脸的反将一军！
李序也不在意，转而道：“那比试的题目呢？怎么出？”
严松江见李序竟然没有反驳，心下顿时一阵冷笑。
这小子什么意思？
同意了十三人对十三人？
这不是找死吗？
这就相当于数院用十三个大人去打十三个一无是处的小孩啊！
更别提那所谓的百善补习班，他本就没放在眼里。
“要不就用秋闱的那套考卷吧。”李序忽然提议。
“不可！”
孙业兴立刻驳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