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难逃其咎
归根究底。
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终究是一句漂亮话而已。
只要不听皇上指令，胜仗败仗，回京之后都要秋后算账。
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若跟着他们一同出征的文臣恰好是个小人，再在其中添油加醋一番，那怕是打了胜仗像白打不说，指不定就掉脑袋了。
崔家近来势大，从祖父那辈便没打过败仗，所以从未遇到过如此情况。
但谁又能保证，以后一辈子都不会遇到。
崔云辞心中恼火，却也不敢再乌鸦嘴，只好将火气吞进腹中。
崔云暮叹口气安慰道：“哥哥不同那些人一般见识就好了。”
“说得也是，唐丞相素来为人低调，唯独他的嫡女说话口无遮拦，也难怪如今年岁逐渐大了，京城当中还没有适龄的……”
崔云辞话未说完，便被海清妍撞了下胳膊。
他心领神会，不再继续。
只是经此一役，他倒是知晓往后唐家的帖子一并不接了。
马车缓慢地在将军府门前停下。
崔云暮下车时，却见不远处还停着另外一辆马车，也不知在这里停留了多久，马车顶棚上停了两只相互依偎的鸟儿。
难不成……
崔云暮唇角没忍住勾了起来。
海清妍看得细，轻笑道：“我有些困倦了，夫君陪我回去歇着吧？”
“嗯？”崔云辞不解，却下意识将她搂得紧了一些，“不舒服？”
木头脑袋。
海清妍心中吐槽，伸手揽住崔云辞的脖颈：“没有，只是想休息片刻。云暮妹妹，你不必介怀，若是还想要出门解闷，尽管去就是，家中有你二哥在，自不会出茬子。”
崔云辞仍旧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
崔云暮却已经心领神会，笑道：“谢谢嫂子。”
说罢，她便颇为欢心雀跃地跑到了那停留已久的马车前，二话不说便钻了上去。
顾寒州见探进来的脑袋，失笑道：“本王当你气得要装没有瞧见。”
“我若真装没有瞧见，王爷会如何？”
“便在这里等上一宿两宿又如何？”顾寒州摇头，神色无奈，“谁的错谁便认，本王今日便是特意来道歉的。”
说罢，顾寒州便从怀中掏出了一用布包裹的沉重之物递给崔云暮。
她掀开布往里窥探，却惊讶道：“这是？”
“萧泾川如今流放，他名下有几处良田，自是也没用处了，本王差人当了，如今物归原主。”
崔云暮倒是真没料到，萧泾川竟然连陈氏都要提防。
顾寒州口中的良田，只怕陈氏不知晓，自己更是不会知晓。
那…他又是如何知晓的？
“王爷。”崔云暮凑近了些许顾寒州，眯着眸子道：“您究竟盯了萧泾川多久，怎么连这种事都知晓了？”
“哦，我知道了，原来您早就对我情根深种了？”
顾寒州瞥了眼崔云暮，不置可否。
崔云暮没有客气，将东西收下，又道：“昨日之事，回来后我便也清楚了，王爷终究有自己的苦衷。”
“倒算不上苦衷，如今告诉你也无妨。”
顾寒州顿了顿，道：“秋猎时，你莫去了。”
“为何？”
“本王有些安排。”顾寒州顿了顿，道：“你若去，未必会周全回来，况且女眷本就是不怎么去的。”
“是为了救顾景渊吗？”
顾寒州神色诧异：“你何时知晓的？”
“王爷平日里又不常离京，若真是想见什么人，大可以在京城当中见了。”
“不方便在京城见的，十之八.九是不能入京的人，宁王？”
顾寒州以为自己瞒崔云暮瞒得紧，却没料到崔云暮一夜功夫便将其中弯弯绕绕猜得淋漓尽致。
如此看来，至少是没空生闷气的。
好事。
“既然知晓了，就莫凑热闹了。”
“可是王爷准备如何在秋猎时将顾景渊救出？”
“找一个凶手便是。”顾寒州沉了声音：“谁不知晓顾景渊是因冒犯了翠嫔娘娘，导致翠嫔娘娘流产，方才被关入大狱中的。”
“只要凶手在大庭广众之下被揪出，他身上的罪名自然洗清，陛下出于体面，也会将其从大狱当中放出。”
“难不成真有人害了翠嫔娘娘？”
崔云暮诧异。
她本以为这就是一场明晃晃的诬陷。
诬陷是不该有凶手的，因想让顾景渊入狱之人，就应是幕后黑手才对。
崔云暮自将其怀疑到了皇上身上。
却不想顾寒州失笑道：“不然呢，你当真以为皇兄他会以自己的皇嗣做饵吗？”
“他还不至于如此狠心。”
皇上年岁一年比一年大。
身边皇嗣出生的速度自然也是越来越慢。
顾明珠都已经几岁了，翠嫔方才有了一个腹中的孩子。
皇上又怎会忍心将这个孩子当做陷害顾景渊入狱的筹码。
倒不是说不行，只是不值当。
大概率只是并未查出真相，恰好借题发挥罢了。
崔云暮转瞬便明白了其中道理，她颔首道：“我帮王爷的忙。”
顾寒州沉默一阵，犹豫道：“本王今日，只是来道歉的，并不是……”
“我没生王爷气。”崔云暮果断道：“或许昨日生了一时半会，但今日已经不生了。”
“我帮王爷，亦是在帮助顾景渊，又或者说，在帮助姑母。”
皇后娘娘乃是后宫之主，后宫妃嫔出事，她难逃其咎。
此事若不查出个水落石出，最终必然会落人话柄。
帝后离心已是事实，后宫看着风平浪静，难道就真没人惦记后位吗？
人的贪婪并无止境，崔云暮相信不会如此。
若是真的没人所为倒也罢了，如今既然顾寒州说有人故意为之，崔云暮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见她坚持，顾寒州倒也并不拒绝。
“本王出入后宫不甚方便。”
他未将话说明白，崔云暮却也已经心领神会。
逍遥王得圣宠是一方面，仗着圣宠在后宫中堂而皇之的行走，便是傲慢了。
他不能那般做，自己却是可以的。
可崔云暮对后宫众人并不了解，更不用提这次事情的始末。
崔云暮清了清嗓子，沉声问道：“王爷怀疑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