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归家
当街暴毙，曝尸闹市......本是一件大事。
可路上的百姓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帮忙，只是远远看着，低头小声议论。
“听说了没，隔壁燕阳城中闹饥荒，这应该是从那里逃难过来的一个流民。”
“你们看，他饿得只剩一副骨头架子了，真惨啊！”
这群百姓嘴上说着惨，脸上却神情麻木。
仿佛死得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阿猫阿狗般，毫不在意。
甚至附近有几名流民走了过来，在看到尸体胳膊上的皮肉时，眼眸里露出了狰狞之色。“兄弟，你好香啊！”
很快，这一群饿疯的流民，将倒毙之人的尸体拖拽到路边去......
见状，林一凡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他穿越的时间，已达四个月。
按照原身的记忆和他自己的理解，这一个世道显然是病态的。
街边坐满了一地快要饿死的流民。
可此时，林一凡竟亲眼看到一位富人从酒楼走出来，把满满一盘子的新鲜肉食倒在路上喂狗。
“好一个‘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若不是三个月前莫名其妙觉醒了金手指，搞不好自己也会如这些流民一般了。
不！若不是金手指，估计断子绝孙的就是自己了。
念及于此，林一凡眼神火热。
三个月前被迫卖入皇宫的事儿，仍历历在目。
“也不知家中怎么样了。”
林一凡不由加紧步伐，花了一钱银子买了些兔肉，便离开了繁闹大街，拐进了一条小路。
半个时辰后，林一凡来到了京都一隅。
和之前繁华热闹，恢弘建筑相比，这里简直就是脏乱差的贫民窟。
京都之城上上下下数百万人每日所产生的生活垃圾，大多都会被倾倒在这里。
数百年来的日积月累、日晒腐化，已让这里恶臭难闻，蛇鼠乱行。
但就在这环境恶劣的一隅里，却搭建着大大小小的木屋石屋，密密麻麻紧挨着，居住着不下数万人。
以前的那个林一凡，就蜗居在这里。
在这片贫民窟生活着的，大部分都是靠拾荒生存或在豪门大户做下等奴仆的人。
“呸......真他娘的，老子前世今生都是屌丝的命，只能慢慢逆袭了。”
林一凡狠狠吐了口吐沫，心情才稍微好了一点。
顺着弯曲小路走下去，两旁的房屋在风吹日晒下已变成了深黑色，一股浓浓岁月积淀迎面而来。
“咦？凡娃子竟回来了，不是被卖进皇宫做公公了么？”
“我早说了，凡娃子读书读不得，做工做不得，瞧瞧，都被割了，估计连太监都做不明白被撵了出来，可惜了翠儿，哎......”
“老驼子，你是真敢想翠儿啊，万一得罪了石家，把你也卖去割了卵子。”
一路走来，有些人向林一凡打着风凉话，不过很快就不敢再作出声。
林一凡未做理会，毕竟凉薄世下，这些人能活着就已拼尽全力。
转眼间，林一凡来到一处边缘地带，是一片令人眼前一亮的绿色。
几十颗翠绿的小菜，被青色篱笆围着，篱笆旁是两间精心搭建的茅草屋。
这就是林一凡的家。
他轻推房门入了屋，夕阳透过窗棂照射进来，光线略显昏暗。
屋里没什么家具，却也十分整洁。
一张铺着薄破的木床，一张缺了小半桌角的八仙桌，一个石泥堆砌的灶，简单的灶具，破烂的瓦罐里装着些许腌菜，还有一些非常破旧的日常用具。
家中无人，床上还摆着几双绣花鞋，看来翠儿还未回来。
这妮子为了养家，每日上午在家做鞋，下午还要去大户人家给女眷洗衣，很是繁忙劳碌。
想到自己在四个月前，重病在床，吃力的撑开眼皮后，发现他来到了一个陌生环境。
恍恍惚惚了大半日，才明白自己是穿越了。
病重期间，全靠这翠儿一人忙里忙外的照顾着自己。
一个月后，病是好了，不过却也欠下了石家一笔汤药费。
这原身本就是文弱书生，读了几年书，连个秀才都考不上，还总天方夜谭的幻想着能高中举人。
整天在家，十指不沾阳春水，懒惰无为。
家中本无老底，加之大虞王朝苛捐杂税十分严重，外加近些年战乱频发，税收还在增加。
家中连吃饭都吃不上。
这全靠翠儿又如何还的起欠下的汤药费。
于是自己在一天夜里出门，被石家绑了卖去了皇宫。
这里的人都知道，被石家被迫卖去皇宫的，只有一个下场，就是成了皇宫里下贱奴仆——太监。
幸亏遇上了这原身父亲的旧识魏公公。
“穷人若想出头，唯有武道！”
这是魏公公告知他的话！
念及于此，林一凡眼神火热。
他在皇宫之中，在三个月内阉割上百人，只为了一件事——练武！
“如今，我身怀【因果神通】，光凭借一手娴熟的【阉割术】，便能在宫中赚得盆满钵满。”
“若是修炼武学，又该强悍到什么程度？”
林一凡的心脏都忍不住加速跳动起来，可他的眼神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常言道——武是吞金窟！
在城中，即便是一些不入流的武馆，招收武馆弟子的条件也是极为苛刻，光是一年学费，就得四五十两银子。
更何况。
练武消耗甚大，往往还要配合昂贵的药膳。
这赚的八两银子，远远不够！
他如今在乱世求安稳的唯一正确方式——就是参军。
据说，参军不仅能修炼武学，减免赋税，还可以博取军功，扬名立万.
若是在进入军营之后，一步步加官进爵，封侯拜相。
他才算是在这一方乱世真正立足。
想到这里，林一凡没有犹豫，决定明天就前往军营报道。
事情决定好后，林一凡便劈柴生火，取出今日在都市买的食材，提前做起了饭菜。
很快，两碗大米饭配上咸菜，再加上买来的兔肉，在这地儿来说，已经是很不错的一餐了。
太阳快下山时，才等到翠儿回来，不过翠儿上气不接下气，明显是一路奔跑回来的。
见到林一凡，翠儿不由吃了一惊，紧接着晶莹的泪珠挂在睫毛上抖个不停，哽噎的说道：
“凡哥！你真的回来了，听他们说你回来了，没想到你真回来了，太好了！”
翠儿那娇俏的模样，不禁让林一凡看的一呆，翠儿脸庞虽略显稚嫩，不过也算的上是个难得一见的美女。
弯眉翘鼻，柳月眼，丰润小嘴，不堪一握的腰枝。
加之她悉心照顾了自己一个月，林一凡内心一阵感动，他暗暗发誓要好好偿还这份恩情。
像她这样17岁大的女孩在自己曾经的那个世界，应该是上高中的小女生。
可在这里，她却要背负着养家的责任。
这翠儿本是原身父亲在外买来的童养媳。
但原身相当瞧不上她，因为翠儿是个彘女。
也就是妓女所生的女儿，是最下等的贱籍，是配不上原身自封的未来举人身份。
平日里，原身也一直把她当做下人使唤，真是有些暴殄天物。
“嗯，我回来了，忙了一天，饿了吧，快坐下吃饭。”
林一凡招呼其坐下后，自己便抓起筷子狼吞虎咽起来，他自己也早已饿的不行。
“凡哥......”
“嗯？”
埋头吃了一会儿后，才发现翠儿压根没动筷子。
“翠儿，怎么了？”
翠儿低着头，看着这桌上的饭菜，小声说道：
“凡哥，你吃吧，这是你从宫里用那个......换的钱买的，你放心，翠儿不会嫌弃你的，翠儿会把你当主子一样，跟你一辈子的。”
“啊？这什么了？”
林一凡楞住了，有点懵。
“那个.....听他们说，你是被石家卖去了皇宫，是被割......”
翠儿头低的更狠了，连声音都有些战栗。
如果不是被割.....，不然凡哥哪会有钱去买兔肉吃......
林一凡一阵无语，拉起翠儿因常年洗衣被浸泡到发肿溃烂的手，来到了里屋。
自己溃烂的手被林一凡拉着，翠儿有些自卑的想把手抽回来，结果反被握的更紧了。
林一凡苦着脸，担忧的说道：
“翠儿，这是你的一辈子的幸福，你真的不嫌弃吗？”
“翠儿不嫌弃，若不是被林叔买进了门，翠儿要么饿死，要么就会跟娘亲一样进了鸨楼生不如死，自从进了这个门，翠儿生是凡哥的人，死是凡哥的鬼。”
翠儿没有丝毫犹豫。
林一凡内心一阵感动，一把就将翠儿揽入怀中。
翠儿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了一跳，弱弱地挣扎起来，同时不可思议的仰头看着林一凡。
进了林家门好几年，凡哥平日里碰到自己一下都会被嫌腌臜，今儿这是怎么了？
“凡哥，你不......不嫌弃我是贱籍了么？”
“怎么可能会嫌弃，今后我喜欢你都来不及。”
“你别骗我，这世上我就你一个亲人了。”
翠儿不再挣扎，缓缓闭上眼，最终将脸蛋贴在林一凡胸前，感受着自己一直期望的温暖。
“不骗你，对了，翠儿。”
“凡哥，怎么了？”
“我身上有些疼，尤其是被割后......我躺床上，你帮我揉揉吧。”
“嗯。”
......
“咦？凡哥......你不是被割了......”
“嘿嘿。”
“你骗我，你刚才还说的不骗我！”
“呀，你别拧呀，痛！“
“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