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63.遵天命

紧接着，李自成就望见东西两侧的山坡之上，火光四起，硝烟弥漫，脸色也骤然变得煞白。

“陛下，咱们还是赶紧走吧，这居庸关怕是守不住了！”

站在李自成身后的杜之秩哭丧着脸开口说道，他跑来给李自成报信可是寄希望于李自成带他逃命去的，可不是要跟着李自成与那明军拼命，在这里送死！

李自成此时不知道刘宗敏和刘芳亮的死活，这心里是又担心又惊骇，正窝憋的很，现在听到杜之秩说出这样的丧气话来，瞬间大怒，一把抽出了腰间宝剑，回身指向了杜之秩，喝骂道：“你这背主求荣的奴才，也敢管老子的事，今日老子便砍了你！”

杜之秩当时便吓得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

但这杜之秩还真不是一般人儿，在这种情况下他却并没有向李自成叩首求饶，而是抬手朝天一指，说道：“奴婢并非背主求荣，而是识天命，上天让陛下做皇帝，奴婢不敢不遵从天意，侍奉陛下！”

李自成一听这话，这心里顿时便舒坦了。

本来这杜之秩献关投降，李自成取得居庸关之后，这杜之秩一个太监对他而言就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现在这居庸关要丢，杜之秩就更是百无一用，正好杀了泄愤。

可杜之秩这话一说出口，李自成可就顿时改变了对杜之秩的看法，至少像杜之秩这么有眼光，会说话的人，在大顺军里还真找不出来。

李自成转怒为喜，咧嘴一笑，收起了宝剑，“既然你是遵天意而侍奉朕，朕便饶你一命！”

杜之秩虽然表面看起来还算冷静，实际上却是早就吓得浑身都被冷汗给湿透了，他之所以没有从地上起来，不是他不想起，而是两条腿都已经软了，没有办法站起身来。

而且，事已至此，杜之秩也已经打算一不做二不休，要继续劝李自成撤军，否则便是李自成现在不杀他，等明军杀到这北城门来，他还不是照样难逃一死？

“陛下，上天派您下凡，前来拯救万民苍生，如今陛下怎能在此以身涉险，置万民于不顾呢？

还望陛下早早撤军，保存实力，以图后计才是！”

李自成看到那东西两侧上的刘宗敏和刘芳亮的两部伏兵已经遭受了明军的炮击，其实就已经知道今天这场仗是打不成了，自己的伏击战术已经失败了！

现在杜之秩的话对他而言也算是一个极其体面的台阶，要不要借坡下驴，似乎也就没有太需要纠结的了！

而此时，从东西两侧逃回来的刘宗敏和刘芳亮也已经跑到了城楼上来，抱拳单膝跪在了李自成的身前。

“陛下，快走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我们还没埋伏好，就被明军给发现了……阵地遭到了明军的炮击，伤亡惨重……”

李自成神色阴沉没有回话，但是心里已经在打算撤退的事情了，只是要他现在说出这句话来，还是有些为难。

如果刘宗敏和刘芳亮能给像刚刚的杜之秩一般，给李自成一个体面的台阶，说不得李自成就不至于会如此为难了，毕竟刚刚一意孤行要与明军一决雌雄的是他，现在双方都未交手，他就下令撤军，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这帝王的威信其实就是某种实际意义上的“偶像包袱”，身为帝王，李自成已经不可能再想之前那样“能屈能伸”，随意认怂了，为了维护自己的威信，得时时刻刻顾着自己的体面，否则折损了威信，那可不是单纯丢了颜面那么简单。

李自成正沉默着，一声呼喊陡然从外面传来，打破了屋内的僵局！

“反贼李自成，还不速速下来引颈受戮！”

跪在李自成身前的刘宗敏和刘芳亮虽然主张撤军，但也忍不了被敌军指着鼻子骂自己的主君啊，尤其是刘芳亮，刘宗敏还在那里破口大骂，而他则直接起身从一侧的卫兵手里夺了一副弓箭便冲出了屋去，对着城下挽弓搭箭就射！

刘芳亮这箭可是直接朝着朱振华射过来的，虽然他已经与朱振华交手过数次，但还真没有见过朱振华，压根儿不认识朱振华这个被他又恨又怕的沈王，此时也是直接朝着城下明军部队中看起来像是主将的人射箭而已。

然而刘芳亮这箭术虽然厉害，又是突放暗箭，出其不意，可朱振华既然敢现身于阵前，那就说明他丝毫也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至于为什么不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那自然是对自己属下的将士有着十足的信赖与信心，相信他们可以保护好自己。

事实也是如此，可不要认为这禁军将士用的都是热兵器，身手就比不上冷兵器部队，实际上禁军部队作为美洲的王牌部队，个个都是兵王，便是离了枪炮，不论是弓马刀枪，还是赤手空拳，也都是高手中的高手！

刘芳亮这支箭刚一离弦，朱振华身旁的赵博便耳朵一动，听到了弓弦绷响与飞箭破空的风声，而后便见他突然在马上站起了身来，侧身伸手朝着朱振华的身前抓去，那支冷箭竟然就在即将射中朱振华的瞬间，被赵博握在了手中。

朱振华似乎对此毫不意外，更没有半点儿惊慌，面不改色，只是面带微笑地仰头看向了城头之上！

刘芳亮望着赵博手中的箭顿时便满脸惊愕地瞪大了双眼，他万没想到，这明军不仅善用火器，竟然还有如此身手。

单从赵博能够抓住自己射出的冷箭，刘芳亮就足以能够看得出，此人的本领不在自己之下，也就是说，便是对方失去了火器优势，自己也未必是他们的对手！

而此时，李自成也不知何时已经从屋内走了出来，站在了刘芳亮的身旁，从女墙的缺口处朝城下望去。

虽然他从未见过沈王朱迥洪，但当他看到城下的朱振华之后，他的直觉便告诉他，城下这个人，就是沈王朱迥洪！

“好你个贼王，你如此穷追不舍，不依不饶，也未免有些欺人太甚了吧？你之所以能战胜我大顺军，无非就是依靠火器犀利罢了，若是真刀真枪的干，你丫的还真未必是老子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