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高欢有康济之才

“贺六浑有康济之才，终不徒然。”

这句话不久就传遍了北魏六镇，北魏六镇的很多人也是第一次才知道在边镇，还有贺六浑这么一号人物。

这自然是怀朔镇镇将段长的手笔，怀朔镇是北魏边荒六镇中最重要的一个，它位于帝国北大门的中心地段，被称为六镇之首。同时怀朔镇的管辖范围极大，一共统领五郡十三县，怀朔镇镇将除了统领怀朔镇军事外，还统领沃野、武川两镇的军事，在北魏边地有极大的权限。

正因如此，段长有足够的能力在几天之内把寂寂无名的高欢宣扬成为自己十分青睐的青年才俊，让高欢之名陡然传遍六镇。

名声传遍六镇的确让高欢和娄昭君的交往变得不是那么困难了，至少高欢现在已经是经过组织认定的“六镇优秀青年人才”了不是。

月姝这只青鸟也如约又一次敲开了高欢的门，与上一次不同的是，这次她身边带了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僮仆。

“高公子，娘子这次可给我安排了一个非常重要的任务哦。”

月姝看着对面那个风度依然的年轻人，娇面含笑轻声道。

高欢把两人让进屋内，三人分宾主坐好之后，这才好奇问道：

“什么重要任务？你家娘子是有什么事情拜托你来通知我吗？”

月姝扭头看了看身旁那个僮仆一眼，后者当即会意，把肩膀上看起来鼓囊囊的褡裢取了下来，小心摆在桌子上。

“这里是三千钱（一枚太和五铢大概是2.5克，背得动！），娘子让我转交给你……”

高欢倏然起身，看向月姝高声推辞道：

“昭君的心意我心领了，但这钱我不能收。我们还没有……岂有反过来收取昭君钱财的道理！”

月姝面上笑意不减，也盈盈站起：

“高公子，我家娘子知道你会有这样的反应呢。自从上次你将……你将头发赠予娘子之后，她便苦思冥想，想要找到能让你们关系再进一步的办法。”

说罢，她指了指桌子上的褡裢，温声道：

“些许财物还请公子一定要收下，你收下之后我才能告诉你娘子的下一步的安排。这也是娘子的意思……”

高欢见对方表情坚决，只好无奈道：

“你先将娘子的安排告诉我，我才能决定要不要收。”

月姝嘴唇紧咬，一言不发……

两人无声对峙了一会，高欢见对方实在坚持，只好退了一步，轻笑道：

“那好，我就先收下了。说说你家娘子的办法吧。”

月姝顿时喜笑颜开：

“我家娘子说了，娄大人下旬要过五十大寿，她希望到时候你能来娄府的寿宴上。然后，贺万钱！”

高欢顿时明白过来，这不就是汉高祖刘邦拐走吕雉的戏码吗？区别是刘邦贺万钱是纯纯口嗨。而自己……看着桌子上鼓囊囊的褡裢，娄昭君这是想自己掏钱，让自己在楼内干的寿宴上名副其实的喊出“高欢贺万钱”啊。

“娘子兰质蕙心，这确实是一个不错的办法。”

月姝连忙应道：

“这是当然，娘子最有办法了!”

见高欢愿意收自己带来的钱，想到娘子安排的任务马上就要顺利完成，她只觉得十分愉悦，接着道：

“高公子，我以后还会再来拜访您好多次呢。一来是我们一次带太多的钱过来实在是不方便，也太过引人注目，可能会有不必要的麻烦；二来是……二来娘子……”

月姝说到此处吞吞吐吐，她本想说娘子自从见到公子之后就深思不定，每日在闺房里坐卧不安，动不动就要劳烦她这只青鸟去探听消息……

可转念一想，这种话实在是不像！娘子还待字闺中呢，虽然几人都已经知道娘子是认定了高欢，这次带来的僮仆也是娘子自幼相熟了的。但毕竟两人还没有真正的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自己说这样的话可实实在在是该掌嘴。

高欢见面前小侍女又开始结结巴巴，心中轻笑，面上温和宽慰道：

“月姝姑娘不用太拘泥于这些世俗礼节，我与你家娘子心照神交，不比凡俗。依你家娘子的性格禀赋，也必不会在意这些细枝末节。你往后来我这儿，有什么话只管直接对我说就行了，高欢自然省的。”

月姝自见高欢第一面起就觉得这个公子温和有礼，而且十分善解人意。一点儿也不像边镇那些寻常的破落兵户，特别是老是跟在高公子身后的那个矮个子小胖墩！和高公子相比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我……我知道啦！”

月姝欢喜应道。

言罢，她站起身朝高欢轻施一礼，促狭道：

“高公子，那我这次的任务就完成啦。你要时刻记得我家娘子的话哦。”

高欢连忙起身，笑吟吟回道：

“月姝姑娘频频做青鸟为我们传信实在是辛苦啦，如果我和你家娘子真的能够得偿夙愿，你就是我们的大功臣，到时得让娘子好好的赏你。”

月姝闻言白了高欢一眼：

“高公子这是不费一钱就想收买我吗？嘿嘿，我月姝可不是那么轻易就被收买哩！”

高欢哈哈一笑，笑谈风生将两人送出门外，一直送到官道上这才与两人告别。

……

另一边，怀朔镇镇城内

“这么说，你想去武川？”

头发略显花白的段长正对着面前一个单膝跪地的络腮胡子壮汉沉声问道。

“领军，我……我家人妻子现下俱在武川……”

“你只说是也不是。”

对面这个壮汉也就是高欢、侯景他们现在的队主方明，高欢曾提到方明的姐夫刚调任武川镇镇将不久，这人想要离开怀朔前往武川也是意料之内的事情。

壮汉垂下脑袋：

“是，领军待我不薄，我只是……”

段长没有理会对方的话，他其实也明白对方想要离开怀朔的真正原因——可是六镇现下已经是一潭死水，这里早在洛阳宫响起伽蓝钟鼓声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六镇了。去哪里不是一样呢？

“无碍，你起来吧。我近期就会与你行文，办理交接事宜。”

老人语气萧索，挥手示意对方起身。

方明得偿所愿，起身向老人认真行了一礼，转身告辞离开。

还没走出大门，方明忽然听到刚才还语气低沉的老人朗声问自家僮仆：

“贺六浑今天没来寻我吗！我这套剑法愈发娴熟，还想找他评判一番呢……”

声音响亮，一字不漏地传到刚走到门口的方明耳朵里。

后者听到这句话脚步一顿，忍住回头的冲动。他知道，段领军的这句话，是对自己说的。

看来自己日后在建议继任者人选时，已经有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