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杂技·倒转八方
倒转八方不是什么稀罕的伎俩，说句难听的，这就是烂大街的小手段。
稍微有点小天赋的，看个两遍，都能耍一手玩玩。
像这种，仅仅是让一颗小石子漂浮的手段，水云看一遍就能做到。
但李慕玄还是孩子，就已经能将炁腾出掌心，这种天赋已是相当了得啊。
“看来你是一夜悟道，不错不错，提前练练手，有很大益处，但切忌，不得沾沾自喜，骄傲自满。”
“弟子明白。”
“你真的明白么。”
“诶？”
李慕玄抬头，对上了左若童既是开心，又是失落的眼眸。
“慕玄你……”
左若童轻叹了口气，缓缓转身离开。
这场对谈，没有问题，李慕玄装得很到位，没有露出半点破绽。
可左若童，心里依旧有种说不清的异样。
李慕玄，不诚。
不诚在哪？
不知道。
若说之前的不诚，是明着演，大家都知道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却偏偏要演出另一种模样出来。
那现在的不诚，是暗地里的，就算是左若童，也看不透！
有人教了他，而他不愿意说？
不对，这不符合慕玄的性子，他可以演，但绝不会说这种谎。
更像是，话没说全。
“师父，他已经坦诚相待，又是这般天才，还要让他在下院么？”
水云看到这里，哪里还不懂，左若童之前晾着他，是因为不诚，可现在，对方已经明着说，就是仰慕他，并非什么玄门，性子也展露无遗。
按理说，他是过了三一的考验才对。
“是么？是吧。”
左若童没有否认，只是沉默了稍许，才说道：“再看看吧，有点事，容我想一想。”
下院内，李慕玄攥紧了双拳。
‘被看出端倪了。’
可这种事，应当怎么诚实？
在梦里过了一辈子，其中跟王耀祖学了一手倒转八方，还娴熟到远超王耀祖？
这话说出来，不提别的，王耀祖那边怕是要主动掀起全性和三一门，也势必来抢人啊。
再说……
李慕玄心里清楚，无论这一世，还是上一世，王耀祖都不希望，他跟别人说，这一手倒转八方来自鬼手王。
只希望李慕玄，可以用【王派倒转八方】六个大字，将其继承下去。
如此，便是王耀祖，最大的心愿。
“慕玄，厉害啊，你都会行炁了，教我一手？”
刘得水好不容易擦干了脸上的汗，手里抓着木柴不敢停下，甚至因为左若童亲自到来，让他更加卖力了，就是嘴里忍不住请教。
“最好不要学，我爹说过，行炁除非是悟道，否则进哪一门，再由哪一门来教最好。”
陆瑾老实巴交的科普，“行炁的手段千奇百怪，有一些门派的行炁大不相同，要是习惯了某一种，没办法适应门派里的功法，会耗费更多的精力。”
刘得水吓得连连摇头，“那就算了，万一不适合三一怎么办。”
“……”
陆瑾后半句还没说。
悟道出来的行炁，往往最贴切宿主的身体，可以使得修行事半功倍，可要是悟出来的行炁手段，不适合三一，刚才左门长早就说了。
左门长没说，说明这个行炁，对三一功法没有太大的影响才对。
当然，刘得水误解也好。
陆瑾最担心的，是李慕玄不会教人，教错了可不好。
“陆瑾说得对，再说了，我行炁的手段就是一点小把戏，上不了台面。”
李慕玄坐在门槛上，望着左若童离开的方向，也是三一门的方向，好一会儿，起身道：
“你们继续劈柴吧，我出去散散步，要是晚上回来晚了，你们不用等我，先睡吧。”
“不是，你又出去啊？被发现我们可不保你喔。”
刘得水吵吵嚷嚷，陆瑾则看着李慕玄离开，一会儿才说：
“是左门长，找他么？”
夜深。
三一门外，李慕玄就站在外面的台阶上，没有敲门，就是站着。
吱——
门从里面，缓缓拉开。
似冲从里面露出了半张脸，瞧着李慕玄，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小脑袋还挺聪明，进来吧。”
看着上一世，因他惨死的似冲，李慕玄心里微微发酸，随即朝他深深的鞠了一躬，才钻进了三一门里。
“这小子，怎么一副哀悼死人的表情，我看起来快进棺材了么？”
似冲摸了摸自己满是皱纹的脸庞，头一次有了年纪焦虑。
三一门内的一处小院，左若童歇息的住所前，四张石椅配上一块圆形的大理石桌。
李慕玄站在面前，没有落座。
“你怎么这么晚，来找我。”
“左门长白天的时候，有话要说，但没说，意思是有外人，您不好说，我想应该是让我晚上过来。”
左若童很满意他这股聪明劲，但又好奇，“若是没人开门呢？”
“站到凌晨我就回去。”
毕竟晚上过来，只是他猜测的，并不一定是这个意思。
“敢想敢做。”
左若童轻轻点头，示意李慕玄落座，才说道：
“刚在下院，你是不是还有什么，没有跟我说。”
“对。”
“这时候倒诚实了。”
“门长，我梦见我没入三一，而是学了这门杂技，越学越厉害，直至托我升空，操控方圆数十米的所有人与物。”
“没入三一？倒转八方越学越厉害？”
“嗯…您把我抛在下院，很久很久，久到我怀疑是不是您不想要我了，所以今晚，我想您给个答复。”
原来是这样……
左若童心里那点疙瘩，渐渐消磨，无法佐证李慕玄说的是真是假，可直觉告诉他，对方没有隐瞒，也没有说谎。
梦了一个，我和水云都死，然后自己没资格入三一，而且还被迫学了一手杂技过活的梦么，真是奇怪，是我给的压力，太大了吗？
看着无比诚心，早已卸下伪装的李慕玄，左若童轻轻点头道：
“明天，你和陆瑾两人，来见我吧。”
“那刘得水呢？”
“怎么，你还关心他人做什么，怕我对他不好？”
李慕玄摇头，“不是，刘得水十分仰慕三一门，做梦都在说着入门的话，若是左门长有其他安排，我想…让他知道比较好。”
左若童看着他，露出了极其满意之色。
李慕玄终于，不再为了讨好他，说一些好话了。
短短几天，就能悟到如此之深的境界……
三一，捡到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