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下院·李慕玄
“左门长！李慕玄对不起您！”
“李慕玄知错了！”
“你喊那么大声干什么！”
李慕玄泪流满面，在下院的床上哭醒。
另一旁，是被吓得瑟瑟发抖的刘得水以及呆若木鸡的陆瑾。
刘得水惊恐道：“让你挑几天水，劈几天柴而已，你至于疯了吗！”
陆瑾眨眨眼，“出去一趟院外，左门长不会怪罪你的。”
这里是……
李慕玄没有擦拭满脸的泪痕，怔怔望着眼前稚嫩的陆瑾。
三一下院，自己回到了最初的地方。
是一场梦么。
李慕玄心里微微一动，满脑子的倒转八方，在体内复刻，不一会儿，一股透明的炁团在手中浮现。
不是做梦，自己真的会倒转八方。
可现在，还是刚到下院几天。
“慕玄，你别吓我，真有什么事，咱去看医生吧，我陪你。”
刘得水蹑手蹑脚，确定了李慕玄不会发疯咬人，赶忙拍着他的后背，无比的关心，同时补上一句：
“异人圈不少人都身怀绝症，你有病我也不会嫌弃，咱还是朋友。”
陆瑾挠着头，总觉得李慕玄其实什么事都没有，看模样，更像是【悟道】了一般。
身为四大家族之一的少爷，他见过不少人悟道的场景，大多数都是忽然反常的性格，然后一片豁达，实力水涨船高。
家里的长辈也常说，努力必不可少，可人上人靠的都是天赋悟性。
但……三一的门都没入，悟什么道了。
陆瑾走到李慕玄面前，轻声道：“你是不是想通什么事了。”
想通……
李慕玄看着如此年少的陆瑾，就这么望了好久，忽然笑了一声。
“陆瑾啊，你从小就是这么通透。”
“你好像只比我大一点而已吧……”
李慕玄没有接这个无聊的话题，擦拭了一下脸上的哭痕，“我没你这心境，但我似乎被眷顾了。”
传道，授业，解惑。
上一世遇三位贤师，一生无为。
老天还不肯放弃他这样一位烂人，给了重返三一的机会。
‘王耀祖啊，你的倒转八方，好在上一世我传下去了，只是到底能不能开宗立派，不知道，这一世……’
李慕玄看着陆瑾，问道：
“陆瑾，假如你遇到了三位有恩于你的人，可他们彼此为敌，你会怎么做。”
“啊？这问题……”
陆瑾挠着头，很是困惑，只是，他心里想的彼此为敌，不过是简单的相互看不起，拌拌嘴之类的。
李慕玄摁着他的头揉了揉，“不用想了，这个答案，需要我用这一生来偿还。”
“大早晨说的都是什么话，还去不去医馆。”
刘得水在旁边听得云里雾里的，有一种被孤立的感觉。
“不去医馆，我就是做了个很长的梦而已。”
“真难想，你这么大了还会因为做噩梦，哭那么大声。”
“噩梦么…不说了，吵到你们休息了，再睡会吧。”
“不睡了，早点起来，多劈点柴吧！”
刘得水挽起袖子，斗志昂扬。
回想起他最后的下场，李慕玄拍着他的肩膀道：
“三一最讲究的还是量力而行。”
“是啊，我就是量力而行，只是力气大嘛。”
“……”
跟我一样嘴硬。
记忆里，刘得水被三一门淘汰，去了燕武堂，最终和无根生结识，成了三十六贼之一，跳崖而亡。
从三一门离开，立刻就能被燕武堂的看上……
这其中，多半还有左门长的助力。
李慕玄收起心思，也跟着起身出了房间。
陆瑾没有被两人带动，而是继续倒头睡下，于他而言，养足精神，才更有干劲，能将事情做到更好。
在下院外，站着两位三一门的弟子，一位喘着粗气，另一位赫然就是左门长的亲传弟子【水云】。
见到李慕玄走出来，他皱紧了眉头，一言不发的走到面前，摸了摸额头，又把了把脉，确认了身体没有大碍，才舒展了眉头，关切道：
“只是做噩梦吗？还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不要憋着，说出来。”
“没有，只是做了个梦，嗯…不算噩梦。”
“梦见什么了，可以跟我说说吗？”
“梦见你死了。”
“……”
我死了还不算噩梦么！
水云确定了，这小子没有大碍，连玩笑都能开这么不礼貌的人，哪会有什么事。
李慕玄嘿嘿笑了两声，眼里闪烁着对水云的亏欠，以及羞愧。
三一门的诸位，都因为他那点破事，闹得家破人亡，这一世，是老天给他偿还的机会。
“水云前辈，替我跟左门长道声平安，慕玄没事了。”
这句话慕玄没事了，让水云有些迷糊。
你有事没事，我会看不出来嘛，需要你多提一嘴。
可吐槽说不出口，因为李慕玄的眼神里，多了很多说不清的情绪。
“我会跟门长说的，有事一定要说。”
不知是不是李慕玄的状态太过惹人心疼，本来对他无感的水云，揉了揉他的头，才转身离开。
李慕玄抓起手中的木柴，坐在刘得水旁边，安静的劈了起来。
直至下午，左若童在三一门内，听着水云汇报的情况，沉思了好一会儿。
“大半夜哭醒了，然后老实的劈了半天的柴，这不像他。”
“会不会是晾了几天，心态崩了？”
似冲在旁提出了最不可能的假设。
至少左若童不赞同，这么几天观察下来，他对于李慕玄是相当满意，从小聪慧，知道别人想要什么，也明白怎么做最讨人喜欢。
这样的人，断不可能连几天劈柴倒水都熬不下去。
更别说，昨日还来三一门里，调查门里的用水用柴呢，这么有规划的人，哪里会崩溃。
“哼，那小子滑头得很，会不会是故意这么做，想引起您的注意，好让考验提前结束？”
澄真哼的一声，惹得左若童好笑道：
“要真是这个原因，那他做到了，走吧，去下院看看。”
在下院里，李慕玄回忆着当初在三一门内看到的用水用柴，如上一世一般，只做足量的功。
啪——
下院的大门被水云推开，左若童站在门口中间，扫视着三人的精气神。
陆瑾一如既往的平静稳重，刘得水累得浑身是汗，喘气粗重。
而李慕玄……
早在推门之前，就发现了他们的到来，已是停下手中劳作，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