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楚留香剧组
大早上，张扬便被三奶奶赵诗琪急匆匆拉出了门。
挤上人满为患的公交大巴，来到了清水湾片场。
此时的清水湾片场还不是后来的电视城，主要作用是供邵氏影业拍电影，整个片场由行政大楼、电影院、后期制作中心、展览厅及五间录影厂组成。
赵诗琪带着张扬到录影二厂，秃顶的鼎爷正在喂马，一会儿马戏用。
“小赵，你去忙吧，这小子我会帮你照应着的。”
“那就拜托鼎爷了。”赵诗琪拍拍张扬后背，眼神叮嘱他勤快点，匆匆离去找群头了。
李嘉鼎指着不远处摆弄道具的徐飞：“阿飞你同乡吧，他比你早来，片场都熟悉了，你先跟着他熟悉一下片场，从摆弄道具开始学起。”
“好的，鼎爷。”徐飞乐的在片场摸鱼，屁颠屁颠的去找徐飞。
“阿飞！”
“二……张扬，你来了啊。”徐飞见到张扬，高兴的差点又喊出他以前绰号，开心的给了他胸口一拳，然后继续搬道具。
张扬上手帮忙，在鼎爷面前，还是要做点勤快模样，要不然少不了挨骂，他倒不是怕挨骂，而是自己是来结交人脉的，可别上工第一天，大明星还没结交两个，就被人给赶出门去，那就太得不偿失了。
道具摆弄差不多，张扬跟着徐飞，被安排来给大伙配剑。
有位配角吸引了张扬的注意力。
汤振业，他饰演是一个门派弟子，有些愣头青的模样，在片场好像无头苍蝇一样，有些手足无措，这小子额头都在冒汗。
这紧张到六神无主的慌张模样，一会儿要出错了，少不了要挨导演骂。
张扬很机灵的拿好配剑，递到他面前，拦住他的去路：“汤大侠，您忘了宝剑，一位侠客，岂能无剑傍身。”
汤振业被张扬的举动吓了一跳，不过就是这么一下，反倒让他紧绷的心神微微松弛下来，他下意识的双手抱住递来的配剑，感激道：“谢谢你啊，小兄弟。”
张扬咧嘴笑了笑，指点道：“不客气，第一次演戏难免紧张，教你个法子，深呼吸吐纳，呼，吸，呼……”
张扬手摁在汤振业后心，指点他深呼吸吐纳。
一股炁度入他的后心，助他稳住心慌。
“真的管用，我没刚刚那么紧张了。”几个深呼吸后，汤振业明显感到自己心神定住了，感激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我叫汤振业，是这期无线训练班新生。”
张扬回道：“我叫张扬，扬名立万的扬，你可以叫我扬仔。“
“好的，扬仔，我去拍戏了，回头我请你吃饭。”
见副导在叫配角集合，汤振业急忙奔过去。
张扬笑着看他过去，徐飞凑过来，告诉道：“别信以为真，这些培训生一个个心气傲着呢，当自己日后个个能成大明星，许诺的承诺，就和放屁似的，从来都不会兑现。”
张扬好奇问道：“怎么？被人放过鸽子。”
徐飞瘪嘴：“别提了，这的人看不起我们大陆来的，前脚说的话，后脚都能赖账，毫无信用可言，这些演员更是见利忘义，溜须马屁的墙头草，最会钻营了，咱们就是个剧组打杂的，请你吃饭，又不能给他带来好处，他才不会舍得花那时间和金钱。”
张扬笑了笑，满不在乎，捧高踩低，这才是娱乐圈的常态，自己是来结交人脉的，混个脸熟就好。
来日自己飞黄腾达了，这些有过点头之交的小咖，才能有借口来和自己谈合作。
要不然，没一丁点的交情，人家凭什么来找你。
人脉都是一点点的累积起来的，而不是光吃饭喝酒那么来的，酒桌上的狐朋交情，才是最靠不住的！
说话间，几位主演走来。
郑绍秋的古装，一如记忆中的帅气逼人，就是精神状态不太好，黑眼圈很重，妆容都压不住。
没办法，《楚留香》的收视率太好了，达到万人空巷的程度。
而TVB的剧，都是边拍边播，一看电视剧收视率高，台里高层立刻拍案，要求改剧本，延长剧集。
这就把压力完美的甩给剧组，而导演又把压力甩给了编剧和主演们。
连续的高强度拍摄工作，几位主演已经有些吃不消，尤其是郑绍秋。
根据他曾经的采访，郑绍秋表示自己当时病了，很严重，但是TVB高层不允许他请假，因为会耽误拍摄进度。
最终他只能拖着病体，而不得不进行高强度拍摄，最终导致身体受损，花了许久才疗养好。
而他前往医院治疗的过程中，因为赵雅之的陪同，结果被无良媒体瞎报道，说陪她是去医院妇科检查，二人因戏生情，赵雅之怀孕了……
报道很多，但是都是恶意炒绯闻。
不过可以确定一件事，郑绍秋很快就会病倒，至于是什么病，那就不得而知了。
在他身边的是两位侠女。
赵雅之的女侠妆容，一颦一笑如同花间蝴蝶，轻盈而优雅，让人心动不已。
不过有一位的古装装扮，令张扬有些意料，汪敏荃年轻时候，美的一塌糊涂，无论是容貌还是气质，都与身侧的赵雅之不相上下。
二女站在郑绍秋身边，有种春兰秋菊，各胜春秋，不相伯仲之美。
不过张扬还是更青睐于赵雅之，没办法，谁叫这位名气更大，白娘子形象深入人心。
徐飞进组好些天了，但是见到两位大美女，此刻依旧直愣愣，望穿秋水的猛盯，都忘记了给三位主演配道具。
张扬瞅见，灵机一动，模仿郑绍秋的口音，施展口技，直接喝了句：“拿剑来！”
郑绍秋正拿手打哈欠，猛的听见自己的声音，直接吓了一大跳，吃惊循声看向张扬。
刚刚那一声吆喝，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他本人发出的，实在是太惟妙惟俏，以假乱真了。
两位女主演也是意外的很，这位剧组工作人员，怎么声音和郑绍秋那么像。
徐飞被喝的醒过神来，急忙拿剑。
“香帅，接剑！”
张扬从徐飞手中拿过一把配剑，配剑潇洒的在他左手上转了一圈，然后精准的抛向他。
郑绍秋条件反射的接住配剑，然后抱剑道：“多谢小兄弟。”
二人这临时搭戏，顿时惹的二位女主演咯咯娇笑不断，直呼秋官入戏太深。
连日来高强度的拍摄压力，也得到了适当的放松。
三人领了剑，临走前，赵雅之和汪敏荃忍不住多看了一眼张扬，这个帅小伙还挺逗。
不过转头，投入拍摄中，她们就把这位给忘了。
毕竟人家是大明星，剧组人这么多，谁会关注一个才入剧组打杂的小菜鸟。
片场的布景搭好，一个靠坐折叠椅上的超级大胖子导演，戏还没开拍，就不住的擦着脸上滚滚热汗。
导演王天麟挪了挪大屁股，拿着导筒喊道：“各自埋位了，准备开麦！”
开机。
张扬在一旁看着拍戏，看了一会儿，就两个字评价，太烂。
动作戏太烂，镜头推进等手法也太老旧，完全找不到主角的面部表情变化。
这种六十年代武侠电影的风格，用不了多久就会随着邵氏电影的落寞，而彻底退出舞台。
新旧更替，这是影视圈正常现象。
没有进步，怎么能推动娱乐产业升级进步呢。
一场戏拍下来，大家收拾道具，而后鼎爷把张扬叫过去。
身边还坐着在补妆的郑绍秋。
“扬仔，来套个招，我拿剑，你拿长枪刺我，一会儿刺过来时，我剑格挡，顺势一剑削向你的手臂，你这时候左手要撤枪，紧接着你要压枪，枪头打在地上，身子借势在半空来一个侧翻，枪头向着我胸膛袭来，而我这时候拿剑，一个转身团体蹲下，手中长剑飞出，一剑斜刺上你胸膛，你啊一声，倒地躺尸，明白了吗？”
“明白了，可以开始了。”张扬心下明白，套招是假，这位是想试试自己的身手，抄起长枪，手腕一抖，顿时枪头一转，挽出了一个漂亮的枪花。
鼎爷带的人，都向这边看来。
这个动作，鼎爷要求很高，就算是老手也无法完成，因为单手压枪，还要借势腾飞，在半空侧空翻，太难了。
郑绍秋瞅着，不由瘪嘴：“鼎爷，你还没放弃这个动作呢？都ng好几次了。”
熟悉鼎爷的人都知道，鼎爷在马术上很疯，在动作指导上也是如此，常常喜欢挑战一些高难度，因此他的徒弟，常常倒霉，没少遭罪。
“再试试呗！”
鼎爷拿起配剑，对张扬招招手。
张扬抡枪便刺，李嘉鼎一个长剑格挡，跟着长剑顺杆削来，动作迅猛非凡，张扬立刻左手撤杆，右手抡着长枪，毫不客气对着李嘉鼎肩头重击下去。
李嘉鼎侧身躲避，长枪枪头击地，长枪顿时被压弯，反弹，但是这反弹力度很差，根本就不足借势让人在半空做动作。
不过张扬不是一般人，他大喝一声，双脚猛的一蹬地，直接半空身体做起一个漂亮的侧翻，一枪刺去。
反倒是李嘉鼎，旋身慢了，反倒被张扬的长枪给劈了个正着。
“啊哟！”李嘉鼎一声叫唤，屁股重重砸地上，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一幕，把在场的剧组人员都给惊到了。
武术指导的鼎爷居然被个新人给挑翻了，这小伙子谁啊，手上功夫这么高！
赵雅之和汪敏荃，一个在补妆，一个在补充水分，齐齐被李嘉鼎的狼狈一摔给惊到了，汪敏荃更是不太淑女的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呛的自己剧烈咳嗽起来。
“不是吧，那个搞怪的小子，居然武功这么高……咳咳~！”
汪敏荃急忙擦着嘴角雪颈上的水，目不转睛的盯着这边套招。
赵雅之也是兴致勃勃，鼎爷想做这个武打动作许久了，可是没有哪个龙套做的出来，浪费了好多胶卷，弄的导演严令禁止他异想天开。
想不到这在王天麟导演看来根本就完成不了的动作，居然被人完成了，看这位面生的很，好像是才进组的。
郑绍秋是离的最近的，这一系列套招，其实是做给他看的，他看的格外清楚，这一招对持枪者的武功要求有多高。
几乎是不可能的动作，但是愣是被张扬一个纵地腾空而起，潇洒的完成了。
“好身手！”郑绍秋忍不住拍手叫好，片场陆续响起了掌声。
张扬倒是乐不起来，有些埋怨的扫了郑绍秋一眼，没看见鼎爷倒地了嘛，你夸我，不是在打鼎爷的脸嘛。
李嘉鼎爬起身来，拍拍屁股，不以为耻的哈哈大笑：“好，扬仔，去化妆，下一场戏你就和秋官这么演。”
“啊？让我客串？不要了吧，我从来没拍过戏，我不行的，鼎爷。”张扬立刻推辞。
李嘉鼎气急的抬脚踹这小子屁股：“让你演，你还为难了，给我滚去换道具服，化妆。”
张扬被赶鸭子上架，开始了自己人生第一次演戏。
……
自打被鼎爷安排跑龙套，连续一周，张扬都被拉着鼎爷安排各种超高难度的武打戏份。
鼎爷对武打动作要求很高，一般的龙虎武师，还真满足不了他的疯狂想法。
不过张扬不一样，出色的身体条件，而且有些招数想法，比他还疯狂新颖，因此，鼎爷有心提拔他。
打算等《楚留香》拍完，就正式收他为徒。
凭着超强的身手，张扬也在剧组混开了，上到导演王天麟，下到跑龙套的，现在大家都知道，来了一个大陆仔，手上有真功夫，什么高难度戏都能接。
鼎爷在徒弟面前，也是毫不吝啬夸赞，欣赏张扬，没成想没能激励徒弟们上进，反而惹来不少人红眼。
这个大陆仔，太爱出风头了，回头得给他点颜色看看，寻思着给他点教训，好好教教他怎么做人。
……
“咔！咔！咔！”
导演王天麟铁青着脸喊咔，忍了一上午的他终于忍无可忍，对吴梦达发飙了。
“吴梦达，不想拍戏就别拍，没人求着你拍，你不想拍，有的是人拍……”
上午拍戏，吴梦达不但迟到，还老是ng，搞的上午拍摄进度严重拖延。
对于吴梦达这位无线新一期的演员，徐飞吐槽道：“我听说这家伙完蛋了，才因为角色红了，就飘了，回头肯定会被封杀的。”
张扬笑了笑，这位的确会被TVB封杀，最后因为赌钱，欠下一屁股债务，老婆都和他离了。
不过正是有了这一段的大起大落的人生阅历，反而铸就了后期的谐星吴梦达，有些演技是需要人生阅历来沉淀的，教学是教不出的。
张扬寻思着怎么和这位早早结交上，可惜啊，这位一下工，就飞奔去赌钱。
迟到早退的厉害，想结交都没机会。
中午放饭，徐飞狼吞虎咽着盒饭里的红烧肉：“真好吃，扬仔，鼎爷说了，等拍完这部戏，就正式收你为徒，沾你的光，我也混上了顺风车。”
张扬笑了笑：“我可不想当什么龙虎武师。”
“什么？”徐飞吃惊的看向他，诧异问道：“你不想当龙虎武师，难不成你还想当演员，别开玩笑了，演员哪能轮到咱们啊。”
张扬笑骂道：“你有点出息成不，咱们来香江是赚大钱的，做演员只是一条路，发财的路很多好不。”
“那你有什么发财路子？”徐飞问道。
张扬从怀中取出一盒药：“这是青蒿素，用于治疗间日疟，耐氯喹的重症恶性疟和脑型疟。”
徐飞听的耳朵嗡嗡的，不明白问道：“你在说什么？”
张扬拍额头，忘了这小子读书少，根本就听不懂这些，用通俗话告诉道：“就是专门治打摆子的特效药，我研发的，最近蚊虫多，没见剧组不少人都病倒了嘛。”
要一般情况，也不会这么多人得疟疾，主要如今是秋老虎的天，宛如夏日一般酷热，还有近来的工作强度太大，大家的压力普遍太大了，主演一天都只能睡四个小时，更别说剧务了，要忙着忙那，操心更多，人在缺少睡眠，神经紧绷的状态下，身体免疫力低下，累倒是很正常的现象。
徐飞瘪嘴道：“你爷爷医术是不错，不过这剧组的人又不知道，谁信你，敢用你的药啊。”
张扬回道：“我也没指望谁用，我就是闲着无聊，试试提炼西药，你放心，发财的机会多的是，早晚会叫咱们抓到的。”
作为一名穿越者，张扬可不是傻子，前世掌握了那么多的药理知识，自然要好好利用一下。
毕竟谁还能不生病，生病了就要吃药，这都是要花钱的。
尤其是90年代最出名的发明，炜哥。
那药可是风靡全球，男人的最爱，这财富怎么能错过呢。
手中的青蒿素，不过是张扬小试牛刀的产物，事实证明，自己掌握的提炼技术，没有任何问题。
“吴梦达，明天你再这么不在状态，就别来上工了。”
导演那儿，传来好大的喝骂声，演员吴梦达被训的连忙赔笑，表示自己一定好好养精蓄锐，绝对不会再犯错了。
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位是是改不了烂赌恶习的。
徐飞嗤一声嘲笑，吴梦达太不懂得珍惜了，自己为了吃饱饭，那么拼命，他倒好，起点比别人高那么多，居然还不知道好歹，挥霍机会。
郑绍秋本来想找导演请几天假的，他真的快撑不住了，这打摆子忽冷忽热的，快把他折磨惨了。
一见到导演王天麟对吴梦达发那么大脾气，他立刻脚底抹油，灰溜溜的跑了，此刻去请假，就是送上撞枪口。
郑绍秋的一举一动，落在了有心人张扬眼里。
他这几日身体状况，张扬早就察觉，不出意外，离新闻中他昏倒在片场的时间，应该就在这两日。
嗡嗡~！
蚊子袭扰。
啪！
张扬拍死了准备吸自己血的蚊子，看着拍死的蚊子，他从未觉得这传播疾病的小东西还挺顺眼的。
回去吃饭的郑绍秋，没什么胃口，赵雅之过来，和他对台词，准备下午的戏份。
正对着台词，突然间郑绍秋便毫无征兆的晕厥过去。
这下子可把剧组吓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