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恩情
黄丹青，一开始齐冀以为这只是个称呼，就像他太爷的“齐郎中”一样，可谁成想这竟然是真名。
“见过黄老太爷。”
“不错不错，双眼有神，身姿沉稳，舒宁啊，带这位下去走走，我们老家伙要说说话。”
齐冀老老实实跟着女孩走了。
…………
室内。
“还有多久？”齐盛霖率先开口。
“7天。”黄丹青语气平淡，丝毫没有将死亡看在眼里。在这些活到现在的驭鬼者看来，他们其实早就死了。
“有什么能帮衬的吗？”
“后事就不劳烦你们了，我安排好了。只是我儿子不争气，死的早，德望胆子太小，顾前顾后，挑不了大梁，舒宁……她或许可行，但终究是个女儿身，性子有些软……还是难成大事。以后还得靠你多多照看了。”
“照看一二倒是没什么问题。”齐盛霖应了下来，心里盘算着能不能白捡个孙媳妇，可嘴上不停：“那两位有什么消息吗？”
黄丹青当然知道他在说谁。
木匠冯志和典当钱铭钰，他的两个老伙计。
“唐家的老娘又复苏了，现在只剩个老三，扛不住事儿，老冯去帮忙了。”
齐盛霖点点头，这个消息他虽然没收到，但也算不得什么事。唐家的那个鬼三天两头的复苏，他还年轻的时候就老听这个事儿，没啥大不了的。
“老钱……失踪了。”
齐盛霖猛地抬头。
“失踪？”
“他的店也消失了，我亲自去看过，应该是他自己弄的，我没搞明白他想做什么。”黄丹青摇了摇头。
“笔和画都联系不到？”
黄丹青只是摇头。
齐盛霖惊讶了。
黄丹青的本事可了不得，画卷一铺，鬼笔配鬼墨，想要找谁就直接画，媒介一旦完成，不管是入侵过去，还是配合让对方反向入侵过来，都易如反掌。
找不到人他只能想到一种可能——对应的灵异不存在了。
对于驭鬼者来说，即便你厉鬼复苏了，黄丹青都能找到，可一旦肢解了自身的灵异，那必然是找不到的。因为原本属于一个整体的灵异被分散了，除非黄丹青本人非常清楚的知道原本的整体是由哪些鬼构成的，才有可能一个一个的去找。
可一旦过于分散，散到完整的厉鬼都保留不住，只剩手脚这些拼图，那就彻底没戏。
也就是说……钱典当自身的灵异被彻底肢解了。
彻底将自身的灵异肢解是任何驭鬼者都无法独立完成的事，你就是让张洞来也是这个道理。这就好比某个狠人能砍下自己的胳膊、能砍掉自己的双腿，但他就算再狠，也不可能将自己分尸。
“核心的那只鬼呢？”
“那个倒是还在，只不过现在游荡到某个未知的灵异之地去了。”
“这是在找传人？”齐盛霖不得不这么想。
钱典当是没有后代的。
“我看也像，算了，不说他了。说说那个孩子吧，你怎么安排的？”
…………
齐冀此时和黄舒宁就在门外的大院子里站着，等着房间里两个老头谈完。
黄家的这个丫头给齐冀的整体感官还不错，可能是因为常年和书画为伍，气质和仪态这方面确实和普通女孩不一样，再加上不错的外表，很加分。
“你是……什么时候接触这些的？”黄舒宁问。
“我太爷去世的时候。”齐冀知道她想问的是什么，“你呢？”
“我爷爷去世的时候。”
好吧，这在灵异世家中其实挺常见的。
灵异这个东西和别的东西都不一样，它不是一个通过学习能掌握的技能。你从小学画画、学书法，起步早确实会有优势，但灵异……你就是看一千遍一万遍，眼睛都看瞎了，没有厉鬼在身，你也学不会。
所以对于老一辈的驭鬼者来说，让子孙后代过早接触灵异并不是什么好事。通常都是在十五六岁才会让他们开始接触，毕竟能撑到现在的老一辈也差不多在这个时候该死了。
“他们说又要开始乱了，是真的吗？”
黄舒宁看着齐冀。他很确定，这个女孩和他一样，没有驾驭厉鬼。驭鬼者和普通人的气色完全不一样，对于常年和驭鬼者打交道的人来说，甚至都不用感受什么灵异力量，仅凭外表就能知道个七七八八。
“或许是，毕竟外面现在不怎么太平。你可能不知道，我在的大汉市竟然都能冒出一个有鬼域的，其它地方只会越来越糟。”
“大汉市？是罗老爷子的那个大汉市吗？”
“邮局的所在地，没错。”
显然黄舒宁对灵异圈是有了解的。
“你以后会驾驭那些东西吗？”
“显而易见，不是吗？”齐冀转头，画馆那边走来了两个人。
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头，双目无光，步伐怪异，另一个则是身形佝偻的老太太，白发在脑后挽了个鬏，还拄着一根拐杖。
驭鬼者，毫无疑问的。
随着二人的迫近，一股危险的感觉极速袭来。
笃、笃、笃——
拐杖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大，在齐冀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他全部的意识和注意力都转移到了这个声音上去，甚至于眼睛看到的画面都被大脑拒收了，俗称睁眼瞎。
下一刻，他的意识回归了身体，而两个老人已经杵到了他的面前。
他不由得退了一步。
“你是哪家的小娃子？不是黄家的吧？”老太太眯缝着眼睛打量着齐冀。
“晚辈齐冀。”齐冀老老实实回答。
虽然驭鬼者不可能一个仇家没有，但就算面前的这两个老人是，他也不慌。能活到现在的驭鬼者就算发疯，也不会在黄家的地头上动手。
“嚯，原来是齐家的麒麟，那倒是巧。”老太太拿拐杖敲了一下身边的老头，“老头子，齐叔走的时候我们没赶上，现在倒也不晚。”
什么意思？
这是要寻仇？
他们真敢在黄家的地头上动手？
齐冀现在第一次体会到何为“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关键是他没有反抗能力，能否活下来全靠房间内的两位老人是否能及时反应过来。
“两位——”
黄舒宁似乎也察觉到了不对，连忙出声，试图缓和局面。
“晚了！”
身后的门被大力推开，齐盛霖踏步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