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旁观者
厉鬼舍弃自己，转而去袭击卫东熙并没有出乎齐冀的预料。周旋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大致摸清了这只厉鬼的路数。
首先是鬼域。
这只鬼很特别，没有进入鬼域之前，外界根本察觉不到任何异常，可只要一步踏错进入了鬼域，就会直接踩在灰尘上，从而被诅咒标记。
没有踩过灰尘也逃不掉，因为鬼域里到处都是飘落的灰尘，当这些灰尘积累到一定程度后就会直接将人杀死。
其次是无实体。
这种厉鬼对于那些没有入侵或是诅咒手段的驭鬼者来说就是天敌。因为根本没有办法接触厉鬼，无法接触，自然就谈不上限制。
齐冀的鬼域可以阻挡灰尘落到他身上，但他踩过灰尘却已经是事实了，灵异力量上的差距让他无法覆盖掉这个诅咒。
厉鬼会转头去找卫东熙很好理解：齐冀只是踩过灰，但卫东熙不仅踩了，身上也落了不少灰，具备诅咒灵异的厉鬼都会优先袭击那些诅咒程度更深的目标。
卫东熙就算神经再大条，也明白不对劲了。他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更不敢开口说话。因为齐冀和他讲过，身体的动作和声音是大多数厉鬼的禁忌，于是他只能焦急的看着齐冀，希望他能做点什么。
齐冀此时也在纠结，这一瞬间他的脑子里冒出来太多的想法，一时间难以决断。
救肯定是要救的，但也要看怎么救，以何种目的去救，单纯的保下卫东熙的命？那简单，他只要把黄家的画轴拿出来，大概率是能把人救下来的，可这样一来自己就少了个保命的手段，万一后续有什么变故，自己怎么办？把太爷的香拿出来？
是，齐宗辉的还魂香一点，事情肯定摆平，但这也太浪费了。要是齐宗辉出来一看，自己的曾孙竟然因为这种鬼就把自己的香点了，估计能气活过来。
虽然这只鬼的灵异强度高于齐冀，但强的有限，并非是压倒式的局面，他仍有周旋的余地，在不到死局的情况下把香点了，回去后齐盛霖决计饶不了他。
画要用来保命，还魂香不能动，那眼下齐冀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办法了。
他撤掉了自己的鬼域，然后迅速在地上翻滚，以此沾染上更多的灰尘。这一招果然奏效，脚印在卫东熙身前停住了，转而再次向齐冀移动。
滞涩和沉重的感觉让齐冀非常不好受，灰尘就是诅咒，而他刚刚的动作让诅咒在他身上叠加到非常高的程度。
如果是一个普通人，比如依旧傻站着的卫东熙，在承受这个程度的诅咒后只会像之前那两个信使一样死去，然后身体化为灰尘，所以留给齐冀的时间并不多，在卫东熙被逐渐加深的诅咒杀死前，他要搞定这只鬼。
可如何搞定？
要是放之前他没有驾驭他太爷两只鬼眼的时候，他只需要睁眼，引动媒介让他太爷的灵异过来就行，就像当初夜市街那样，可自从他成了驭鬼者后，他和齐宗辉之间的媒介联系就断了。
鬼域比自己强，还没有实体，在无法进行有效接触的情况下，齐冀想不到自己该如何凭借自己的力量限制这只鬼。看着越来越近的脚印，一个大胆的想法萌生了——齐冀准备去踩厉鬼的脚印。
毕竟在没有入侵和诅咒手段的情况下，这是唯一可以接触厉鬼的可能了。鬼域中厉鬼的脚印必然是某种媒介，连通着本体和外界，不然它没办法干涉现实。
齐冀瞬间做出决定，可以一试。
在被厉鬼盯上的情况下，远离它有点困难，但想要靠近就再简单不过了。看准时机，齐冀在厉鬼的脚印显现在地面上的一瞬间，他的脚踩了过去……
阴冷、僵硬，随后整条腿都失去了知觉，而且这种感觉还在不断地的向上蔓延。齐冀当机立断，左手的秤杆直接捅穿了自己的脚背，狠狠地将自己钉在了地上。
…………
“嗬，这小子挺狠的，有齐宗辉当年的风范。我说，你把我叫过来不会就让我看这个吧？”
“计划马上开始，你觉得凭借现有的人手能做到吗？”
“这个问题我们不是讨论过了吗？”
“我们需要更多的同路人。”
“话是没错，但差劲的你我都看不上。你想把齐盛霖拉进来？他实力确实没问题，可一个守成之人是不可能加入我们的，这对他来说太刺激了。你要说齐宗辉我信，但他儿子？还是算了吧。”
“不，我的目标是这个小子。”
“我看你是在邮局里呆傻了，你把主意打到这小子身上，齐盛霖是要发疯的。”
“如果是这小子主动的呢？”
“嗯？”
“他不是很想上楼吗？明天他会收到信，我们谋划的大幕将由这个齐家的小子亲手揭开。只要他在邮局一天，我就能安排他为我们做事。”
“说得好，但你要是再不干预，你选的揭幕员就要死了。”
…………
齐冀觉得自己快死了。
他踩中了厉鬼的一只脚印不假，用秤杆将自己和厉鬼钉在一起也不假，但他没有第二根秤杆了。
秤杆当初被制作出来并非是用来压制厉鬼的，而是用作连接秤砣和秤盘的媒介，它非常稳定，稳定到几乎没有什么灵异能够影响它。因为这种灵异特性，齐冀才能用来钉住厉鬼，可钉住归钉住，秤杆本身是没有什么压制力的。
这就导致齐冀只能靠自身和已经入侵他身体的厉鬼对抗。
另一边的卫东熙都看傻了。
透过漫天飘荡的灰尘，他只看到自己哥们发了疯似的走来走去，然后在地上打了个滚，紧接着没过几秒钟就拿根木棍把自己脚给捅穿了。
他看不懂，但大受震撼。
身体内灵异的对抗齐冀处于下风，他此时半边身子已经不能动了，并且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他的踩中厉鬼的那只脚已经开始有了灰化的迹象，一如那两个信使。如果不能快速解决问题，他的下场不会太好。
就在他下定决心点燃自己太爷还魂香的时候，他的灵异竟然快速沉寂了下去，和他一样的还有厉鬼，厉鬼的灵异强度竟然也开始减弱，甚至减弱的幅度比他还大。
什么情况？
齐冀开始观察。
卫东熙正在往这边走，他那边没情况，于是左眼翻了半圈，看向了自己的身后。
半跪在地上的他首先看见的是一双皮靴。
很大的皮靴。
淦，是那只屠夫鬼。
一只带着皮手套的大手正朝着自己的脖子抓来——这是齐冀失去意识前看到的最后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