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汉市
齐冀想多了。
老家伙们不会轻易让他们的努力付诸东流的。
即便活着、且能动手的人不多，但依旧将事态控制住了。
所谓的“控制事态”是指没有大鬼突破灵异之地的封锁来到现实，至于那些碎的不能再碎的拼图，老家伙们并不会管。
甚至在他们看来，这还是好事。
死多少人他们并不在意，他们只是想看到新一代的驭鬼者出现——新人，意味着希望。至于死人？能有他们那时候死的多吗？再说了，拼图而已，能造成多大的破坏？说破大天也就死个千把人，在他们那个年代，这都不叫事。
是的，在老一辈人眼中，死个千把人确实不叫事，但对于已经习惯平静生活的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不可承受之重了。
一时间，煤气泄漏、化工厂爆炸、燃气管道爆炸的消息充斥网络。
可没过多长时间，这些事件就不再发生了。
齐冀知道为什么。
新一代的驭鬼者在镇压这些灵异事件，当然更多的原因是消息被压住了。
虽然只是从老一辈人的手指缝漏出来的一些拼图，但依旧能给他们造成较大的伤亡。
实话说，齐冀心里有些别扭。
这些新生代的驭鬼者没有人指导，没有人告诉他们相关信息，一切的一切都凭自己慢慢摸索，他知道代价是什么。
一条条驭鬼者的命。
以及更多普通人的命。
按照齐盛霖的说法，老一辈人的路是错的，新一代不能走老路，必须让他们自己摸索出一条不同于以往的道路。
可这要死多少人？要用多少条命去换，才能换来新一代驭鬼者达到能接班的程度？
齐冀本人对此非常悲观。
他是灵异世家出身，知道的比那些野生驭鬼者多太多了。新一代的驭鬼者要付出多大的代价才能弄清楚那些他已经烂熟于心的常识？
是，老一辈驾驭厉鬼的方式可以不告诉他们，但对付厉鬼的手段总是可以说的吧？一些可以起到辅助作用的灵异物品是可以说的吧？一些必踩的坑是可以提醒的吧？
但没有，老一辈就这么冷眼旁观，看着他们死。
齐冀已经成年了，也上了大学——大汉市医科大学。
他成年后，在齐盛霖的帮助下，成为了他太爷左眼的容器。
这是只有根基深厚的灵异世家才能搞的花活，普通的驭鬼者想都不要想。
齐冀现在的状态很奇特。
他不是正统意义上的驭鬼者，虽然沾染灵异，但却不会被侵蚀——因为代价有人替他承受了。不是驭鬼者，却可以使用灵异力量，甚至是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一只恐怖程度极高的厉鬼。
这就是他现在的情况。
用他爷爷话说，生孩子前不可以被灵异影响过深。
齐盛霖对此非常忌讳，因为他在要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是驭鬼者了，而且被侵蚀的程度极深。要不是齐宗辉花费大代价暂时剥离了他身上的厉鬼，他甚至都不会有后代。
可即便这样，齐冀的奶奶在生产时还是出事了。
出于齐冀暂时还不知道的因素，他的母亲也被同一只极其恐怖的鬼盯上了，为了顺利生产，也为了齐家的香火，他的母亲被牺牲掉了。
齐冀是后来改的名字，最开始，他是叫齐刏的。
刏：刺破；割。特指用刀取血的祭祀行为。
祭品就是他的母亲。
在沾染过深的灵异后，即便是齐家想要一个后代也得花费如此大的代价。
为了齐家的香火，齐盛霖甚至连他爹的眼睛都不想给齐冀，他是被搞怕了，害怕齐冀沾染灵异后不能有后。
他们齐家又不是野生的驭鬼者，他们是有传承的，是有家产的！这些可不能便宜外人，必须传给自家后代。
老一辈人的想法就是这么朴实无华，即便鬼闹的再凶，也不能影响传宗接代。
为此，齐冀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因为刚到学校报到没几天，甚至军训都没过，他爷爷就吵吵着让他要孩子了。
拜托，他才18，还不到法定年龄。这不妥妥的违法吗？
结果齐盛霖却说，结不结婚无所谓，只要有个男孩就行，实在不行，他来安排。
齐冀哪敢叫他爷爷安排？那自然是能拖就拖。
但老天似乎不太想给这个机会。
军训结束了。
夜晚他们寝室四人在夜市边上吃烧烤，打算加深一下感情。
一开始齐冀是不想来的，但架不住卫东熙的热情——是的，这小子和齐冀不光一个学校，还是一个寝室。别说什么医生不会让自己的孩子继续学医，那简直是屁话！
你们家的人脉和关系全在医疗口，不让自家孩子学医那岂不是白瞎了这么多年的奋斗？嫌辛苦不走临床也行，路子多得是。
齐冀想开了。
他对未来是悲观的，他觉得趁着还有个人样的时候尽可能满足口腹之欲吧，毕竟灵异侵蚀过深后，吃饭和吃屎在口感上没什么区别了。
脆骨、猪鞭、韭菜、生蚝咔咔上，然后一人脚下放了一件啤酒。说实话，就算这个品牌在齐冀眼里是啤水，但他也不想喝太多——他晚上还要去他爷爷那里。
可没办法，他们寝室除了他和卫东熙两个是大汉市的本地人之外，还有尔滨市的王青远和大桂市的邓伟。
邓伟非要教他们划拳，从最简单的五十十五二十开始，结果教到一半，王青远觉得邓伟喝个啤酒都不能一口干还喝个屁，然后开始立规矩。
这样的场景对齐冀来说简直就是煎熬。他只是很少参与社交活动，但不代表他不通人情世故。既然来了，扫兴的事他不想做。
但事物的发展并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他不想扫兴，但有些扫兴的东西自己来了。
你以为是某些喝多了的二杆子？不不不，如果是那样就好了。
不知何时，夜市街两头开始变得昏暗，远处的高楼大厦开始隐去，直到不见踪迹。原本燥热的空气在极短的时间内变得阴冷。
喧闹的夜市突然间被按下了静音键，所有人都被这股突如其来的冷意打了个措手不及。
“发生甚么事了？”
卫东熙口齿不清的东张西望，和他这种一无所知的人不同，齐冀则是一脸的不可思议。
在场的几百号人中只有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正是因为他知道发生了什么，才会觉得不可思议。
打个不恰当的比喻：在一所消杀工作认真完成、各种规章制度严格执行的医院里，突然爆发了大规模的院感，这任谁都会觉得不可思议的。
这里是哪儿？
是大汉市！
是鬼邮局的所在地！
是罗文松镇守的地方！
即便他爷爷说罗文松基本上出不来，但他们这些顶尖人物的布置在那摆着，大汉市就不可能有什么大规模的灵异事件。
可他现在看到的是什么？
是鬼域！
还是至少能笼罩一整条街的鬼域！
别说什么驭鬼者，现在新生代的驭鬼者拥有鬼域的凤毛麟角，在这种地方开鬼域？除非他厉鬼复苏了，不然再疯的人也不敢在闹市区干这种事！
绝对是鬼，不会有错。只是这个鬼域出现的时机也让他心生疑虑。
它不是移动过来的，而是突然爆发的。
要么是厉鬼突破了封印容器，要么……是在杀戮后诞生了鬼域。
齐冀相信自己的判断。虽然他知道在大汉市发生这种情况有点扯，可它就是发生了。
“老三，你站起来干嘛？”王青远摸了摸胳膊上的鸡皮，“要上厕所就赶紧的，今晚一人一件儿，喝不完谁都不准走！”
“你确定？”
“别叭叭，我说了，今晚不管发生什么，都得尽兴，这可是我们寝室的第一次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