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珍贵的希望

下坠的感觉，一直没有停止。我感觉我的喉咙有点甜，呼吸不是很通畅，怎么回事，中毒的感觉越来越重了，我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我不甘心，我还没找到妈妈和妹妹。我感觉到我的上半身在动，是有人在晃动我的肩膀，是谁，是谁在晃动我的肩膀，我不觉得魔女或者凯琳会做出这种有些粗鲁的动作，她们如果发现我中毒了，唯一的选择是把我放平然后给我施展治愈祷告。难道不是她们，难道松林镇还有其他人活着，要不是我现在中毒了，我肯定要问问他有没有看到我妈妈跑去了哪里，可惜我现在中毒了，我看不见也说不出声音，手脚还没有知觉，我可能要死了。

可惜我没死，我能感觉到，我刚刚好像昏了过去，我甚至不知道我昏迷了多长时间，因为看不到也没有知觉，昏迷对我来说甚至不像是睡了一觉，而是像暂停了一下，就像是思维暂停了一下。我试图听到周围的声音，但是一点声音都没有，我意识到了可能是我听不到了，我试图发出声音，但因为我听不到，我不知道我是否真的发出了声音，我试图活动我的身体，但是因为我的手脚失去知觉，我好像只能扭动我的身体。这回有人抓住了我的肩膀，好像还是刚刚的那个人，我现在没有死，那我就要问他我妈妈的线索了。

可是那个人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他扒着我的后颈，让我面朝下，然后把手塞进了我的嘴里，扣住了我的嗓子眼，他在搞什么，他想让我呕吐吗，他觉得我中的毒是我吃下去的吗。他虽然手法很生疏，但是他依旧成功了，我呕吐了出来，嗓子眼甜甜的，我记得我很久没有吃东西了，也没有吃过甜食，为什么吐出来的东西是甜的呢，我吐出了什么。他把我放平，然后给我喂了几口水。他还挺细心的，感觉跟摇我肩膀的人不是一个人，这个人好像还会给我施展治愈祷告，我感受到了身体被洗礼，这个人似乎是凯琳，但是凯琳为什么会在这里，她怎么知道我在这里，她是因为发现了什么想要过来告诉我吗，但是我已经听不到声音了，我聋了，还看不到，瞎了，我已经什么也做不到了。

熟悉的触感摸上了我的脸颊，我能感觉出来，这是魔女的手，魔女习惯戴手套，材质非常特殊，所以我知道这是魔女的手，为什么她也过来了，难道真的有什么发现吗，可我现在是中毒的状态，我什么也帮不上忙了，我什么也做不到了。不知道现在我这种中毒很深的情况，魔女有没有办法治疗一下，中毒能用时间回溯来治疗吗，但是时间回溯没有办法附加给其他人吧，刚刚凯琳的治愈祷告已经释放很长时间了，但是我好像没有任何的缓解，也就是说这个毒治愈祷告是没有作用的，难道我只有死了吗。

这时候我脑子里响起了魔女的声音，这是念话魔法，她是这方面的魔法大师，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魔女可以直接读心啊，而魔女可以给我施展念话魔法，这样我们不就可以交流了吗？念话魔法跟我们直接用耳朵听有很大的区别，需要用心去感受，我把心态放平，感受着魔女发过来的念话信息：“枯秋，我们刚刚听到了你的喊声，然后赶了过来，发现你跪坐在地上吐血，这里发生了什么。”我很奇怪，她难道看不出我现在是中毒了吗，难道我是被人袭击了，不应该吧，我不可能被袭击了连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魔女的念话又传了过来：“你没有中毒，你也没有外伤。”

魔女的话让我感到很奇怪，我没有中毒，那我为什么什么都看不到，为什么什么都听不到，手脚还会没有知觉，这不是中毒了吗，还没有外伤，那我到底怎么了。魔女在读取了我的思维之后，念话送达：“你并没有中毒，这是肯定的，你也不是被人袭击，你在最后看到了什么。”我想起来了，我还要找我妈妈，而我看到了跟我妈妈很像的尸体，然后我才突然看不到了，所以我想问问刚刚摇我肩膀的人，他知道我妈妈的线索吗，魔女的念话是感受不带语气的：“刚刚没有其他人，只有我和凯琳，你现在是昏迷了，你需要先休息一下，周围的探查你先交给我和凯琳。”

我喜欢魔女的念话，因为她的念话不会听起来断断续续，非常的流畅，真希望她之后也继续用念话和我交流，感觉很直观也很高效。魔女说我是昏迷了，但是我现在的思维明明很清晰，而且我刚刚还能感觉到有人晃动我的肩膀，还能感觉到凯琳给我催吐，为什么我不能醒来，我现在还不能停下来，我还要去找我的妈妈，刚刚魔女说没有其他人，那我刚刚好不容易想到的线索就断了。我现在不能停下，为什么魔女明明知道我是昏迷状态，为什么她不能想办法让我醒来，我爸爸已经死了，我必须要去保护好妈妈，还有妹妹，现在我必须要清醒过来，然后去寻找她们。

魔女的念话又传了过来：“我可以让你清醒过来，但是我不能那么做，你现在清醒过来的话，你可能就会死。”这让我很不理解，为什么我会死，我明明还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我为什么会死，但我现在不想管这些，无论如何我都要清醒过来，就算让我去死，也要等我找到我妈妈妹妹的时候才能去死，在找到之前我绝对不会死的。但是魔女迟迟没有继续传递念话，难道刚刚她离我远了没有读到我的话吗，我想现在就清醒过来，我试图继续呼喊魔女，她既然有让我清醒的办法，为什么不让我醒过来呢？

时间每一刻都让我备受煎熬，因为我知道现在不是在这躺着的时候，魔女的话可以说对我来说是希望，至少我不是中毒了，不会被毒死，而且还有能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希望。我开始尝试着让我不断下坠的感觉停下来，我不断地发散我的感官，尝试着感受我周围的环境，随着我感知的越来越深入，下坠的感觉越来越慢，直到最后下坠的感觉停止了，我感觉不到地面，我感觉我漂浮在一片虚无中。我感觉这就是我的灵魂，现在我从新操控了我的灵魂，我尝试着想要让我的灵魂踩在地面上，但是我做不到，四面八方都是混沌。

我又开始尝试着把我的灵魂和我的身体建立连接，不然我的身体现在就是一具空壳，我能感觉到，这会成功的，我能感觉到我的身体慢慢的回到了我手上，我尝试着听到周围的声音。我确实是听到了，我确实隐隐约约听到了魔女的声音：“你确定你要，醒过来吗，你现在醒，过来真的可，能会死，你现在停，下来休息，或许还有，机会。”我实在是不明白魔女在说什么，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为什么我会死，我小心一点不就好了，无论如何现在都不是我可以停下来的时机，我必须要去找到我的妈妈和妹妹。

我终于听到了周围的声音，是风吹进松林的声音，今天果然有风啊，听觉的恢复让我备受鼓舞，我更努力的想要恢复视力，眼睛看不到实在是太难受了，我记得今天夜色还挺亮的，虽然只是个残月，但依然照到大地银光闪闪。慢慢的从什么都看不到的黑幕中透出一点亮光，然后亮光慢慢的扩大，终于我看到了周围，我的眼睛很涩，好像一直都是睁着眼睛，我不在那个广场了，现在好像是在教堂里，我被移动过位置吗，那晃动我肩膀的时候有没有可能是搬运我的过程中被晃动的。我看到了一旁的魔女和凯琳，她们并没有离得很远，凯琳蹲在我旁边，握着我的手，但是我感觉不到，我看着周围的环境，圣洁的教堂，橙黄色的灯光，女神的神像慈悲无限。

我开始尝试着恢复手脚的知觉，随着视力的回复，其他的好像都是水到渠成，没有遇到什么阻碍，我的手脚从什么都感受不到，到慢慢的感受到麻痹的感觉，再到能慢慢的活动和恢复触觉。我在凯琳的搀扶下，我来到了女神像的旁边，魔女也跟了过来，我在妹妹诞生后，遇到女神像的时候都会去祈祷一下，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妈妈和妹妹，现在我希望女生能保佑她们平安，虽然我不知道连爸爸都没有办法保佑的女神到底能不能保佑妈妈和妹妹。祈祷完毕之后，我的手脚已经完全恢复了，我感谢了凯琳的搀扶，然后自己朝广场上走去，实际上我并不知道我为什么要去广场上，但是本能驱使我往那里走，像是那里有对我很重要的东西。

凯琳把我拦了下来，她没有说话，只是红着眼眶摇着头，而魔女看着女神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的本能驱使着我绕过了凯琳继续朝着广场走去。我发现吊着的尸体已经都被放在了地上，我的身体径直走到了一具尸体前，是刚刚那个和妈妈长得很像的尸体，她现在浑身上下的污血已经被清理干净，头发也没有在遮住她苍白的脸庞，我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事情。她不是跟我妈妈长得像，而是长得一摸一样，无论是身高相貌身形体态，都跟我妈妈一模一样，我跪在了她的身旁，我抓住了她的手，好冰啊，为什么啊没为什么那么冰，我伸出了我的手去摸她的脸，我的手抖的好严重啊，她的脸也好冰啊，我注意到我的头扬了起来，嘴巴张得大大的，好像是在呐喊。

为什么我又听不到声音了，我好像是在呐喊啊，为什么我又听不到声音了，正在我疑惑的时候，我的嗓子里发出了绝望地呼喊，绝望到我都不敢确定这个声音是从我的胸腔里传出来的。我把我妈妈的身体抱了起来，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妈妈的身体好冰啊，为什么妈妈的身体会那么冰啊，我不断地用手摩擦妈妈的脸，然后更用力的去抱紧妈妈的身体，从我眼中流下的液体不断地滴落在我妈妈的脸上，紧接着就被我的手擦掉，我妈妈流泪了吗，她不应该伤心的，我不能让妈妈伤心。妈妈请不要哭了，为什么妈妈的脸上还是会不断地有液体滴上去呢，是下雨了吗，难道妈妈脸上的液体不是泪水而是雨水吗，不可能下雨的，今天的月亮虽然是残月，但是没什么云，月亮照的大地银闪闪，我的喉咙又感觉到有甜味了，我到底吃了什么啊。

我现在是咬紧着牙冠，突然感到胸口一闷，从牙缝中喷出了鲜血，原来刚刚的甜味是我喷出的鲜血，我不能让我的鲜血落到弄脏我妈妈的脸，我念动魔法把鲜血汇集到一起弹到了一旁。嘴角的血慢慢顺着下巴流进了脖子下，嘶吼声不断地从我的胸口发出，我感觉到了，我的灵魂好像又要脱离我的身体了，我的眼睛好像又要慢慢的看不见了，我抚摸妈妈脸庞的手好像也慢慢的感受不到体温，慢慢的也要失去触觉，我好像连嗅觉都要失去了，我闻不到我血腥味了，连妈妈的味道，那种温暖的味道也闻不到了。

我能从我的胸腔中感受到我依然在嘶吼，但我的耳朵慢慢的听不清了，只能听到像是快要断气的呜咽声，这是我发出的声音吗，看来我又要陷入到昏迷中了，对不起魔女师父，是我没有听你的话。就在我就要彻底的丧失听觉的时候，我听到了呜咽声之外的声音，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很稚嫩，我感觉我很熟悉，我认得这个声音，我寻找着声音的来源，我尝试着用耳朵寻找着声音的来源，好像很远，但绝对离我非常近，我不能让这个声音飘走，我必须要抓住他，因为我听清了女孩说话的内容：“哥哥。”

我必须要夺回我的听觉，我必须要夺回我的视觉，我必须要夺回我的手脚，我的妹妹就在我旁边，我听到了她的声音，我不能再继续沉睡下去了，如果我再不清醒过来，我将永远无法原谅我自己。这次没有感受到任何的困难，我睁开眼睛看到了站在妈妈另一边的妹妹，她现在才两岁，就像是个瓷娃娃，头两边扎着短辫子，她正看着我抱着我们的妈妈，好在妈妈现在的表情除了上面有我的泪水之外，依旧和以前一样的温柔，我不知道怎么跟妹妹解释妈妈只是睡着了。

妹妹跟我一样，跪在了妈妈的身旁，也和我一样握住了妈妈的手，表情中带着些许的天真和无知，压低声音小声地问我：“哥哥，妈妈是不是睡着了，妈妈的手好冰啊，我去给妈妈拿一些被子盖吧。”我看向了梦秋身后的魔女和凯琳，想让她们先把我妹妹带走，虽然妹妹现在还没有发现我在哭，但是我不想让我妹妹现在就面对这种残酷的事情，我需要做一些准备。但是我在魔女身后看到了另一个人，是江海深，这让我好像理解到了什么。

魔女能理解我的意思，她拉起了梦秋，抱在了自己的怀里，然后朝着教堂走去，凯琳对我施加了治愈祷告，然后也跟着魔女去了教堂，而江海深则留在了我的身旁。我对自己和妈妈使用了清洁魔法，让她脸上连泪痕都没有，我也忍住了眼泪，现在不能再继续哭了，我既没有保护到爸爸，更没有保护好妈妈，现在我的妹妹还活着，我不能再在这里哭哭啼啼，我要保护好她，她现在就是我继续活下去的希望。我的妹妹让我的灵魂有了锚点，这样我的灵魂就不会再飘走了，我继续用力的抱紧了妈妈，然后深深地吻了下妈妈的额头。

我看向了江海深，她现在神色很不好，非常的憔悴，我现在还不能去问她发生了什么，她受到的打击绝对不比我小，我给她施加了几个状态魔法，这让她气色有些恢复。虽然她不是个很坚定的人，但是她很温柔，我看出了她居然想给我道歉，她的脸上写满了歉意，就好像要告诉我她非常的对不起，对不起没有保护好我的妈妈。我不能让她把这种话说出口，这都是我的错，怎么能让她来说这句话呢，如果她把这个话说了出来，那我真的就算连人也不是了。

我轻轻地把我妈妈放在了地上，然后走到了江海深身旁，擦掉了她的泪水，然后握住了她的手，握得很紧，甚至让她感觉到了疼痛，我不想让她经历灵魂离体的痛苦，我需要让她镇定下来。我抱住了她，这两年我们断断续续的见过面，她依旧和以前一样的率真，我从她的身上感受到了妈妈的气味，她们很有可能最近接触过，我抱的很紧，她也深深地抱住了我，我们两个人就像是两条伤痕累累的蛇一样缠绕在一起，试图抚平对方身上的伤口。我们能深刻的感受到对方的疼痛，就在我刚刚握着她的手的时候，我知道她已经知道了黑钢队长的死讯，她的伤痛绝不在我之下，我不能再让她对我抱有歉意，无论两天前的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我都不能再让她对我抱有歉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