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凌晨别加班
深夜，一盏吊挂的灯在幽暗中释放着炽白的光芒，照着底下趴在桌上休息的人。
突然，那人一个激灵，迅速坐了起来，他神色略显惊恐，苍白的脸上流下了冷汗。
他做噩梦了，梦到自己和昨天猝死的同事一样，加班猝死了。
可当他定睛一看，眼前是两个大屏幕，屏幕上方夹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刘麻-项目一组-策划组”。
刘麻恍惚一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卧槽！不是梦，自己真的在加班！
好在没有猝死。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1点42分了。
刘麻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敲了敲键盘的回车键，电脑屏幕亮了起来。
看着只做了十来页的ppt，刘麻更觉得头疼，想着先去放个水，起身便往厕所走去。
隔壁大厦广告牌上的红色灯光透过玻璃映在墙上，在黑暗的走廊里有种说不上来的诡异。
刘麻不禁想起曾经有人和他说过，半夜在公司加班的时候，听到了滴答滴答的声音。
走廊的另一边是运营部门的工作区域，此时黑的不见任何事物。
“运营平时都有人加班到很晚的，怎么今晚没人了？是昨天有人猝死所以害怕了？”
刘麻一边想着一边推开厕所的门，门后顿时有一股刺骨的寒冷袭来。
“谁不关厕所的空调？”
刘麻嘟囔一句，但突然想到公司的空调每到晚上10点都会自动关闭，要用的话需要重新打开。
不过10点的时候还有人在加班，可能是那个时候有人打开了吧。
刘麻想了个理由，哆嗦着身子走了进去。
穿着短袖衬衫的他就像是站在仅有几度的寒冷空气中，连放出来的水都冒着热气。
放完水的刘麻正准备洗手，还没碰到开关，水龙头就自动被打开了。
水哗啦啦地流了下来。
刘麻心头一紧，忽然觉得更冷了。
“撕拉！”
水龙头被关上以后，一旁的卷纸被凭空扯下一截，揉皱以后被扔进了垃圾桶里。
刘麻大气不敢出，身体开始发抖，眼看着门被拉开，又自动关上。
这个厕所里，明明只有他一个人。
但刚才就像是有个透明人，在他之前洗了手，擦了手。
刘麻从小在农村长大，是村里头第一个本科大学生，小时候他经历过不少家族长辈的葬礼，听过许多关于还魂的说法。
“难道说……”
刘麻的心跳不断加速，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变得比周围的空气还要冰冷。
慌乱的脑海中一下子涌出许多过往听说过的关于还魂的传说。
但作为一个理科生，刘麻不相信昨晚猝死的同事还魂了。
那刚才的是什么？幻觉？
刘麻急促地呼出口口热气，他不想待在寒冷的厕所里，于是推开门出去。
“啪嗒啪嗒……”
外面传来键盘敲击的声音，而且敲的很快。
刘麻感觉双腿发软，今晚还在加班的，就只有需要赶ppt的他一个人而已。
有人回来加班了？
这个可能性也太小了。
刘麻在原地站了很久，至少他觉得过了很久，外面的键盘敲击声快而有节奏，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刘麻都懒得去确认是不是有人回来加班了，他迅速打开走廊里的后门，摁下电梯。
此时四部电梯全都停在1楼，上来还需要点时间。
看着不断增加的数字，刘麻比踩点上班的时候还要急切万分。
当他转念一样想走紧急通道先离开25楼的时候，电梯已经到了20楼，而周围乌漆嘛黑的，没有任何声响。
刘麻的手伸进兜里，发现里面空空如也，这才想起手机放在了桌子上充电。
“叮！”
电梯门打开，白色的亮光如同黎明的曙光照在了刘麻身上，他稍微松了口气，快步走上电梯，摁亮一楼以后，拼命摁着关门键，深怕正在敲键盘的东西追出来。
电梯下落时，刘麻才注意到自己的后背湿了，喉咙里也是口干舌燥。
刘麻时而抬头盯着红色的数字，时而低下头，每次抬头他都希望那个数字尽快变成1。
好在一路无事，电梯在1楼打开了门，刘麻赶紧冲了出去。
可面前却是一扇玻璃门，门上贴着刘麻无比熟悉的Logo。
亮光慢慢闭合起来，刘麻回头看了一眼电梯，电梯确实停在了一楼。
刘麻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快要跳出来，他又按下电梯，电梯再次从1楼开始往上升。
不做犹豫，刘麻惊慌失措地打开紧急通道的门，手扶着油绿色的栏杆冲下台阶。
此时他确信自己应该在24楼，打开门后，还是那扇玻璃门，门上贴着刘麻无比熟悉的Logo。
鬼打墙！
刘麻再怎么相信科学，此时此刻信仰也崩塌了。
科学不存在了。
他清醒地意识到，这并不是梦。
刘麻走向玻璃门，感应的门自动打开，里面传来“啪嗒啪嗒”的键盘声，快而有节奏。
湿漉漉的衬衫贴在身上，刘麻这才知道人在害怕的时候会出这么多汗。
刘麻想起小时候家里长辈说的，鬼不都会害人，更何况自己与那位同事平日里没有任何过节。
但是去看一眼，刘麻没有这个勇气。
就在这时，里面传来了手机铃声。
是刘麻的手机响了。
刘麻愣在原地，实在想不到这个点了，有谁会给他打电话。
鬼的伎俩，要骗我过去？等一下，手机有信号的话……岂不是可以报警。
他们会相信我的鬼话吗？就算不相信，想个理由让他们把我带走也好，总比待在这里强。
铃声响了很久以后停了下来，刘麻双脚就像是粘了胶水，黏在了几百斤的镣铐上，抬不起，挪不动。
很快，铃声再次响起。
如果真要害人，等下去只会死路一条，而且，手机壳背后，有家里人寄来的保护符咒，据说是向太公求的护符。
这种时候，刘麻宁可相信太公会保护他。
刘麻迈着步子走进公司，里面透出一丁点亮光，键盘敲击的声音还在继续。
再往前走几步，拐个弯就是工作区域。
刘麻喘着大气，往前几步，先是扭头看了一眼，只见那位同事的工位上，电脑屏幕亮着，键盘上的键帽不断落下抬起，却不知到底是什么东西在敲击它们。
此时手机铃声已经是第三次响起，刘麻深吸一口气，快步跑向桌子，拿起手机，迅速用黄色的符咒对准了空无一人的工位。
来电的是一个陌生电话，刘麻有种直觉，电话那头的存在，似乎拼命想要救他。
刘麻接了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刘麻先生，我是灵能应急小组的吴灵，你所在的位置有灵能失控，但不要慌张，失控的灵能级数不高，需要完成特定条件才能杀人，而你只需要摸清规则就有离开的机会。”
“什……什么？”
“很好，你还能听到我们说话，我能和你通话的时间有限，你先别说话，认真听我说。
正如我所说，低级的灵能需要满足一定条件才能杀人，根据我们的分析，灵能发作者在昨日凌晨2点44分猝死，我们认为你如果在这个时间前不能离开，也会猝死，所以理论上你还有28分钟的时间。
所以你千万不要慌张，冷静分析才有可能活下去，你可以理解为你参加了一场游戏，输了就死，摸清规则就能活下去，你明白了吗？”
刘麻的手抖的厉害，回应的声音也同样哆嗦着。
“明，明……明白，你说的规则是什么？”
“你身边发生了什么你认为不正常的事情？”
“厕所的水龙头突然打开了，纸巾被抽走了，然后键盘一直在敲，就是昨天猝死的那个人的工位，我坐电梯或者是走楼梯都会回到25楼。”
“敲键盘？去看看在敲些什么内容。”电话那头的声音十分平静，似乎对这种诡谲的事情习以为常。
刘麻愣了半晌，嘴唇哆嗦着反问道：“去，去看它在敲什么？”
“我说了，规则大概率是同时间猝死，你还有26分钟，在这之前不摸清楚规则就得死，灵能的行为提供的信息极为……嘶……嘶……关键……低级灵能的规则通常都非常……简……喂？喂？”
“你就不能直接来救我吗！”刘麻压着声音喊了一句后，电话就被挂断了。
“喂？喂？”好不容易有个活人能沟通，失去联系以后，刘麻更慌了。
本想着再次拨通电话，手机屏幕却是变成了雪花屏，随即便黑屏了。
刘麻的电脑屏幕不断闪烁，很快也变黑了，头顶的光源闪烁两下后也暗了下去。
此时唯一的光源，就剩下那两个屏幕。
刘麻做了几秒钟的思想斗争，决定相信，他走向那个工位，停在原地，等了好一会后也并没有发生什么。
而电脑屏幕上，是刘麻今天正在头疼企划案。
ppt已经有上百页，但刘麻很快就注意到，每一页都是重复的。
想到吴灵说的规则，难道是帮他完成这份ppt？完成他的夙愿？
但键盘敲的速度很快，刘麻不知道去碰键盘会发生什么。
可看了一眼电脑屏幕上的时间，距离吴灵所说的2点44分只有22分钟了。
“这是个游戏，这是个游戏，赢了就活，输了就死……”
刘麻默念这句话三次，然后把手伸向键盘，用发抖的食指轻轻摁下了空格。
输入的指令发生了变化，但很快就被修改回去了。
刘麻又摁了其它键位，无一例外都被改了回去。
观察了两分钟后，刘麻发现键盘在不断重复完成13页的ppt内容，而那13页的内容，在早上把工作交接给他的时候，他就已经看过了。
距离完成企划案差的不是一点点，而且，刘麻的任何输入都会被修改掉。
显然不可能在20分钟不到的时间里替死去的同事完成这份企划案。
可从键盘不断敲击这份企划案来看，关键就是这份企划案没错。
刘麻试图思考，但是大脑空空，一步步走向44的时间就是生命倒计时。
如果说未知是恐惧，那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简直折磨人的恐惧。
刘麻灌了一大口水后，全神贯注地盯着屏幕，试图从ppt里找到有用的信息。
可这13页的ppt就跟复制粘帖一样，实在看不出有什么意义。
刘麻眼睛里的红血丝越来越多，他忽然觉得反胃，不知道是不是突然喝了很多水的缘故。
“呕！”
刘麻吐了，黄色的液体倾泻脚下，散发着腥臭味。
刘麻不想死，自己好不容易来到大城市，还没赚钱回报家人，甚至要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时间已经来到了2点40分。
刘麻看着仅剩的4分钟，他瘫坐在人工椅上，所谓的规则，他毫无头绪。
如果真像吴灵说的，他就剩4分钟的命了，刘麻祈祷吴灵说的是错的。
可内心深处，却不知为何会深信不疑。
“唉……”
刘麻的长叹淹没在键盘的敲击声中。
“早知道今晚就不应该加班，刘麻啊刘麻，为什么你要这么牛马呢？”
眼神空洞的刘麻看着黑森森的天花板自嘲一句，忽然间，他的瞳孔亮了起来。
等一下，吴灵说过，低级灵能的规则都非常简……应该是简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