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山坳坳
祖孙二人刚到家,就被猪圈里嗷嗷的声音激得心肝一抖,肖老太婆赶忙拿出钥匙开了门去灶屋烧火,
肖然则放下背篓,也赶紧去街阴角落抓起一把昨天晚上砍碎的猪草,又去西屋舀了小碗米糠,拌着猪草去喂给鸡吃。
结果她看牛圈里还有不少鸡食,这才发现鸡本也不饿的,就是被猪叫声吵得烦躁,在牛圈里咯咯咯叫个不停。
她把鸡喂了,也不关门,四只母鸡一只公鸡啄了两口吃的,见圈门打开,就昂首挺胸咯咯咯地走了出来,一到圈外,就跟疯了一样,直奔屋后的地里去。
肖然看它们都在一块田里打转,也就不管了,回到灶屋看肖老太婆在翻猪食锅,就自己去舀了大半碗苞谷面,同样炒了一点野菜拌着苞谷面煮了一锅野菜苞谷面糊糊,等一大锅猪食煮好,她也把中饭做熟了。
肖老太婆提了一桶猪食出去,又回来提了一桶,这才擦着汗去洗手。
肖然今天没摆凳子,而是和肖老太婆一人端一个海碗,坐在门槛下的小凳子上呼噜噜喝着野菜苞谷面糊糊。
吃完了后她一抹嘴,和肖老太婆说了声,就拿着她专属小板凳和背篓镰刀去了地坝下面的地里。
而肖老太婆洗了碗后则去屋后地里翻土。
她一边翻,五只鸡就跟着她的锄头,爪子在地里刨蚯蚓吃。
地坝外的地不大,只有一分地左右,一个下午也就差不多结束了。
等夜里祖孙二人吃了饭,就回东屋躺下了,当然,今天肖然睡在了外间。
外间地方不大,放了一个立式的衣柜,还有一个大木柜,大木柜里放的是苞谷粒,她的小床是肖老太婆用长木凳和几块木板拼成,靠在柜子上,只要没有太大的动作,是不会塌的。
肖然躺床上睁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她想起萧财阿东大壮二壮这些忠心耿耿的属下们,她又有些激动,又有些忐忑,不知他们在她走后,有没有好好听从吩咐,关起门来自己过日子。
她去世前,名下产业并不少,除了逍遥阁,还有四方车行两个产业,虽然她都只占三成股份,剩下的七成都属于沈海晏,但这两家铺子遍布全国各大州府,每年利润很是可观。
除了这两家铺子,她名下的宅子田地也不少,如今她比较庆幸的是幸亏他当年是官身,对于这些做生意的铺子并不能直接记在名下,所以田地铺子的契书都落的萧财的名字,就连股份合同,也是由萧财和皇帝身边的内务府总管李大人签订的。
以沈海晏的为人和做事,相信他不会贪这点东西,而且他阴差阳错的死和沈海晏有大半的责任,肖然只能可耻地想沈海晏对他总归有点感情在,短时间内不会对她亲近之人下手。
长时间的话……以萧财的能力,足以在洪流中保住萧府众人!
肖然迷迷糊糊睡了过去,在梦中,她再次出现在空间里,她已经习惯了,打不开就打不开吧,睡着了才能用虽然鸡肋,但好歹也是一个别人摸不着的好藏东西的地方。
就着黑暗,她摸索着一切有用的东西,首先就要将类似于金银珠宝一类的东西收好,等找个合适的机会拿出来改善祖孙二人的生活,其次就是吃的东西,她在黑暗中直接就塞嘴里了。
别问她还能不能吃,因为她摸到后凑近闻了,没有异味,甚至还有淡淡的食物香气,可见这空间里是有保鲜功效的。
吃着饱饱的肚子,她才安心睡了过去。
也幸好今日她没和肖老太婆睡一张床上,不然肖老太婆半夜就能看到她明明咬着空气,却能在下一秒从微微张开咀嚼的嘴里看到点心一类的食物!
第二日清晨,肖老太婆早早起床,走到外间看到肖然四仰八叉的睡姿,薄薄的被子只有一个角搭在肚皮上,其余的全在地上,还有一条腿翘得高高的放在柜子上,嘴里吧哒吧哒嚼着口水,她摇摇头,给被子捡起来帮她盖好,这才乘着微亮的月光去灶屋烧火煮猪食。
在噼里啪啦的火声中,肖然迷迷糊糊睁开了眼。
看到窗外点点月光洒在脸上,这才想起自己昨夜睡在了外间,她揉揉眼撑着手臂起身,听到灶屋传来的动静,大大地打了一个哈欠,这才起身准备出去,腿刚放在地上,几颗黄澄澄的圆珠子从她略有些宽大的袖子里掉了下去。
肖然瞪大了眼睛,连忙捡起来,这才想起昨夜在空间里做的事情,忙低头在床上到处找,才在被褥和柜子的连接处看到几块银子!
她笑得眯了眼,全部捡起来放在手心数了数,真是不少呢,加起来得有个四十多两左右,空间里还有不少的铜板,就是东西太多,一时不好全部拿出来,只能分批取出。
五两的银锭有两个,一两的小元宝有十六个,最值钱的就是最开始掉的几粒金珠,那可是实打实的金子,每颗足有五钱重,去换成银子,得有五两银,要是换成以前的她,按这个成色去当铺换,一颗能换五两一钱的银子。
唉,现在她是势单力薄且人小,当铺要多赚她的钱也是没办法的。
这金珠足有四颗,加上大小银锭,也有个四十六两了,这些要是留给祖孙二人吃喝,得吃个十几二十年不会受饿了。
肖然激动地攥着手里的银子金珠,以前日进斗金的感觉也比不上此刻手里的这四十六两啊!
激动了一小会儿,她才想起一个现实的问题,她有钱了,但是要怎么光明正大拿出来用又是一个问题。
想了一会儿,觉得不如什么时候上一趟山,借口在哪个犄角旮旯里找到的也行。
她想想嘴里淡出的鸟味儿,直接爬下床去,把银子放进衣服里侧的兜里藏好,走出门去。
刚一出门,就看到肖老太婆拎着猪食桶要去喂猪,肖然咧开嘴笑:“婆婆早。”
肖老太婆看她毫无掩饰的笑,一时有些愣住。
肖然也不等她说话,自顾自去拿了背篓和镰刀,道:“婆婆,我先去捡竹壳子,一会儿回来吃饭哦。”
肖老太婆看着刚刚隐下去的月亮,以及天边的一抹橘红,赶紧道:“天还黑着呢,你待会儿再去啊。”
肖然摆摆手背对着她走向后山方向,一边回道:“不碍事,我眼睛精着呢。”
肖老太婆沉默了一下,才嘱咐她:“那你小心毒蛇。”
肖然的声音从后山传来,显然人已经跑远了。
她又不是以前的小肖然,想当初和先帝一起起兵时,路上的树根野草吃过,田里的青蛙蚂蚱吃过,蛇这类的动物更是常用来炖汤喝,现在要是遇到蛇,也不知该谁怕谁更多一些。
才刚想着这事,就看到一条青色的小蛇从路右侧爬到左侧草丛里,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
肖然看它小小的个头,又是有毒的竹叶青,就没了兴趣,一边走,一边看着脚下,很快就来到后山竹林里,竹林里除了竹子,别的植物很少能生长在里面,就连野草也无法在厚厚的竹叶中生长出来。
所以一眼看过去,除了竹子,还是竹子。
肖然盯着大片大片的竹壳子,放下背篓就去捡了起来,用镰刀一扎一摞,然后抖在背篓旁边,虽然他们天天都在捡,但竹子的生长速度也很惊人,一个夜里就会有无数的笋尖冒出,也会有无数片竹壳子掉在地上。
她看了看地上巴掌长的尖笋,一时有些手痒,就掰了四五个,一起放在背篓旁边。
等太阳升到半山腰时,她也捡满了一背篓的竹壳子,然后找了一个地方,在一堆竹子根部,随便挖了一个小坑,把银子分一半埋进去,然后把土垒实,用脚踢了一堆烂竹叶盖上去做好伪装,再扭头四顾,一眼就能看到竹林外,知道没人偷看后才收拾好背篓,背上回家去。
永乐村的山头都是挨家挨户划分好地盘的,这一块属于肖家,平时不会有人进入捡柴火,所以她也很放心,却又为了以防万一,这才放了一半进去,等捡几天的竹壳子,再说是从哪个沟里捡来的,能让肖老太婆少一些顾虑。
背着满满一背篓竹壳子回到家,肖老太婆也正好端着两碗稠稠的菜粥放在街阴中间的长条凳上,看她回来忙过来接过她的背篓道:“快去洗手洗脸过来吃早饭吧。”
肖然应了声,去鼎锅打了水,洗好回来肖老太婆也把竹壳子摆好了,正坐在矮凳上等她去吃饭。
今天还很早,前几日这个时候是肖老太婆上山去捡竹壳子,肖然则是在家等她回来吃饭。
祖孙二人吃着饭,肖然道:“婆婆,下午下面那田就收拾干净了,我莫得啥事,你还有哪里要我帮忙的不?”
肖老太婆一边喝粥一边回想一下,半晌摇头道:“其他的我忙得过来,随你是去打猪草还是捡柴,就是莫跑太远了,我们这山多,野兽不少,不要进深林子去。”
肖然点头应好,喝完最后两口粥,又拿着半块煮好的红薯小口吃着,道:“这马上四月了,雨水要多起来了,我上午去打猪草,下午捡柴吧。”
肖老太婆偷偷看她一眼,没敢多看,又低垂着脸喝了两口粥,用木勺把碗里的刮干净,拿起剩余的半块红薯,祖孙二人相对坐着啃红薯。
肖然更快一些,吃完最后一口,就收好二人的碗筷,去灶屋洗干净,等她出来时,肖老太婆早已经扛了锄头去到田里,家里的五只鸡也咯咯咯跟在她后面捡虫吃。
肖然拿着镰刀顺着地坝下的田坎继续向山下去,穿过一小从竹林,看到山坳下有个深沟,潺潺的溪水声在静悄悄的山坳里特别动听,她顺着略微有些陡峭的山路向下走了快半刻钟,来到河沟边。
河沟并不大,也就一丈来宽,是山上的暗河往下流水,日积月累冲刷出一条全是石床的河沟,在河沟两侧,长着大片大片的水芹菜,靠近河床的荒地里,还有数不尽的嫩绿野菜,肖然挑着老的一些割了放背篓,刚好能吃的就割了放一旁堆好,没过多久,她就割了满满一背篓,约莫二十多斤的样子,看看日头,还在山顶,离中午吃饭还早,就放下背篓走到河沟里去。
里面并没有积水,而是一股成人手臂粗细的山泉水一刻未停过,始终在流淌着。
下到河沟里,肖然脱了鞋放在一块干燥的石头上,卷起裤腿踩在有水流动的河床上,顺着河床的石头,小心翼翼往上攀爬,爬上一块大石头,来到上一层的石梯上。
这块石梯并不平,还有一块低洼之处,像是泉水冲刷出的一个长约两米宽一米的大坑,里面灌满了泉水,还有许多从山上冲下来大小不一的石头。
肖然站在水坑里洗脚,如今三月底的天气,还很是凉爽,深山里的泉水更是冷得刺骨,肖然洗了脚赶紧离开水坑,突然,她就看到一块石头下露出一截爪子。
肖然顿时睁大眼,左右看了看,捡了一块她手掌一般大的小石头,对准那块石头,直接砸了下去。
顿时噗通一声,小石头掉进水坑里,溅出一大片冷水,肖然胸口立马湿了一片,她倒吸一口冷气,也顾不得衣服,赶紧掀开被砸的石头,就看到三只小螃蟹静静趴在水中一动不动。
她伸出手夹着一只螃蟹的背,小小的一只螃蟹比她的眼睛大不了多少,此时八只爪子往下垂着,一看就知道是被砸死过去了。
肖然顿时喜笑颜开,来了这块一月了,肚子里除了粥就是野菜,要不就是红薯,少有的油星就是每餐炒菜的一小块猪油,嘴里早已淡出个鸟来,看到这个螃蟹真是恨不得直接塞嘴里嚼吧嚼吧吞了。
好歹她还有些理智,知道这样吃根本没味道,于是乐呵呵地找了几根茅草,小心绑好三只小螃蟹,就又在河沟里寻了起来。
这条河沟特别长,一直延续到山下,汇聚成一条宽两三丈,深一米左右的小河流,山下村民土地的灌溉,一直就是靠这条河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