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礼记一:兰(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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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是适合恋爱的季节。同样也适合考试。周考、月考、期中、期末如潮水般袭来,哪个季节不适合考试?说笑罢了。
十一月底起在哪都如坐针毡,梦境和现实越来越相似,构建起用红砖与绿叶砌成的墙体,秘境和末日谁究竟会到来。没时间想了。都不再是可以派得上用场的“工具箱子”。九点半就已经躺进了冰冷的温床,一点半才入眠。兰说她习惯熬夜,却也睡得早。
初冬的被窝刚与人类接触之时会有应激反应,但是幸福的,唯独的几时裹着棉被辗转反侧,将体温最大限度地融通一下,再者,就是冷了。归回羊水中只是有些干燥的感觉。最近失去了轻易入眠的资格,褪黑素软糖占领了睡前食物的高地,这是夜宵。常常会思考,人类的确很奇怪,既然不能多吃为什么还要把这种小东西做得可口,我总会趁着年轻、趁着良心不注意多吃一两颗。最后关头就这样把握住了,较于睡眠这头莫名其妙的野兽更加轻松的时刻。
上海今年的日子很难过,但相比之下还是我紊乱的人生更加令人伤心。无病呻吟其实只是基本对自己无所作为的安慰,更可悲的在等待我的大驾光临。四指已冻僵,今天能见到她吗?
我想见她。虽然内心从两小时就同丝毫不起波澜的湖水般宁静了,虽然我还是会偶尔坐直左顾右盼。平静的水面下实则波涛汹涌,我胸有成竹,喝下一口已经放凉的温水,和躲进夜晚的床一样兴奋。
我想我们只差一个沉默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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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儿们的美就是如此轻而易举,我看得清清楚楚。从小祈祷着我的眼球中装有着针孔摄像,错过太多片刻的生动。呆滞后再也没移开。手倒是要挪回口袋,太冷啦!
脸颊的温度会更高些,身旁走过的姑娘身上是栀子香。在英语课上习得的daily talk演讲者都是友人,color算是一堂精妙绝伦的课。我喜欢西夕在一旁准备时低垂的眼眸,她的睫毛算不上长却也诱人,鼻梁骨高挺是她从前便引以为傲的面部特点,但在我看来不过是万众丛中延绵山峰中最不起眼一个,整个面庞成为了光景。无法挑剔到底有什么不好,缺陷同样是优点,雀斑不规则地分布像是泛起涟漪的湖。其实也没什么,我又开始浮想联翩。
思迩讲了疾病,刘海盖在小巧的脸上略显厚重,水母头扎了起来,我能说太用力。用力地展现生活,脖子上那颗若隐若现的痣也惹眼了。堂而皇之地可爱。
我没有想到兰,即使兰也是齐刘海和后面扎起来略短的头发。她留我住下那晚送了我根玫红色的头绳,随手的事现在竟也不随手了,她在躲什么,我不清楚。
我还是没见到她,还有半个小时就要上下午的课了。我赌她今天演说比赛会坐在楼上。她要是知道我在写这些,会恼怒吗,我很想看她对我生气的样子。
就只管做吧,所有人都这样,我终得以埋下头。究竟怎样写才能表达她,结果是不言而喻的。
这午后也格外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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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赢了。她的确在往上走。
去五楼倒水似乎显得太过于刻意,但也没有人会在乎我的穿梭。最近迷恋上大壶的保温杯,宽大的容量可以让我少走一步,沉重的压力转移到了温热的茶水中。但此时此刻却成为了负担,我有点着急,着急她提前走了。不过我猜我前来倒水之前她看见我了,虽然我只在余光里瞥见了她。
拧上盖子后三步并做两步走,路上碰见熟人也假装在想事情(对熟人抱歉)。到了走廊隔着两个班级的距离就一眼看到了她,正正地在路中央招呼她的朋友,目光很自然地进行了交汇,我急忙低下头,再一次假装了。像是特意等待?我不敢笃定,但很自然地轻笑了出来。眼底有暗流涌动。
本来转角就可以上楼,不知怎么望着她的背影就悄悄跟在后面了。上楼的时候我保留了不温不热的距离,她上第二阶的转角正好能瞧见我,怎么有点像跟踪狂,想到这我又没控制住笑容。终于有件事情在我计划之内了,她的确看见我了,不过我确定的是她早就在那里心不定地瞟我,矿石开采的时候是早有预谋的。
“贝!在那儿笑什么呢!”她喊了一句。仿佛知道我心里在想她,也不是很准确罢了。我抬头望她的眼,她的刘海又长长了。笑根本止不住。我摇摇头。我喜欢她这样肆意地喊我,不顾及他人眼光地喊,像一种无形的笃定。
演说比赛又臭又长,闷热的天气让人昏昏欲睡。整个会场沉沉的,身边的同学聒噪得不像话,烦躁如同被啃噬过的木柴,我本想等兰的离开,但实在难熬便提前离场了。
从后门离开之际我没敢回头,生怕对上她同样百无聊赖的双眸,更害怕自己一眼望不见她。
我还是想留住不能离开的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