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出关
这四个月来，杨真一刻也不敢耽搁，全身心投入术法的精研实践中，他理想中契合圆融的术法体系终于初具眉目了。
“斗”之一道是他最先完成实践的，修行路上，护身之术尤为关键，道谚有言：“天道只在三尺剑锋之内。”足见斗法之术的重要。
“攻法”有《太白虹炼剑诀》、《风雷灭煞真法》，守法有《群玉为山术》，身法有《参商错宿挪移法》，遁法有《五行遁术基本法》，摄法有《金丝暗缕摄神术》，困法有《游龙泽困法》，这些术法杨真皆已习练精熟，构成了一套完整的“斗”门术法体系。
这一整套“天部”法门，外加修习《正阳万法经》，杨真虽只炼气初期的修为，论其手段之丰富，法力之精纯，足可称一声睥睨涟水全县了。
当然，真要斗起法来，生死情形瞬息万变，临敌经验仍然至关重要，杨真虽术法皆已精熟，但目前缺乏实战，真个与人交手，胜负仍难预料。
涟水县地处大洲东南，临近年关时初雪才至，雪下了两日，恰在除夕这天雪停。
他沐浴更衣，换上一身玄色便袍，整理仪容，推门出关。
“公子爷，您出关了。”
才一走出静室大门，黄彬就已迎了上来，显然早已等候多时。祖宅院落眼下焕然一新，各处都作了修缮整理，主院中新移栽的梅花傲雪齐放，红妍娇嫩，衬得新修院落更具新鲜气象。
杨真随意游逛，环顾四望，点头笑道：“老黄，你能干得很，这院子打理得满好。”
老黄微躬着身，跟在身侧：“谢公子爷夸奖，这些日子按公子爷的吩咐，打造静室、翻修院落、添置童仆、器具，共费钱三百五十四枚宝银，此后每月日常用度，发放例钱，修整院落等所费大约将维持在五六枚宝银左右。”
杨真微微一愣，继续游园：“接着说。”
“是。城外灵田的庄户我都换了人，所产灵田灵草每年大约进项能有宝银二十六枚；外院修缮后仍向外放租，一来聚些人气，二来补贴府用。”
“咱们府位置上佳，又是连着地缘大阵的原宅，修缮后放租作价又高了两成，每年能进宝银四十枚。”
“明年的租已提前收了，莲庄仍存现银二百枚，若不动用，每年有利钱五枚宝银，另七十五枚放在府内账上，以作明年用度……”
黄彬细细报了一圈，杨真已听明白了大概，府上虽花出去了一大笔钱，但日常收支约能持平且尚有些许结余。
可这只是日常，若要算上杨真修行所费，这些家财根本不够。
这些日子，除了斗法之术，杨真习练最勤的就是丹法，新丹法四个步骤“析炁”、“称量”、“熬炼”、“点青”他都已习练纯熟。
养元丹、清心丹这两种基础丹药他已炼出了十数炉，这两类丹丸日常使用最广，所耗不贵，原材大致花去五枚宝银，已算在打造静室的账目中。
十数炉丹药出丹共三十六瓶，每瓶标准二十四枚，市价每瓶二百八十莲子铜，全部卖出约能得宝银十枚。
但杨真亏了，因为炼丹的丹炉、器具他是租来的，租金每月花费五枚宝银，四个月下来其实炼丹的总成本在二十五枚宝银。
这还是在他精熟新丹法的前提下，若是古法炼丹，这等炼法下来，还要多亏两三枚宝银。
为何要租赁器具而非购买？自然是买不起。新造的成套丹炉器具极为昂贵，杨真早就看遍了坊市，出售炼丹器具的商户全县只有一家，名为“三一大乾坊”。
此坊同莲庄一样，在县中只是分号，其背后大有来头，听说是与萧家并肩而立的紫府世家。
这里头最便宜的一套丹炉器具作价为一精金，也就是合一千宝银，杨真只能望而却步。
丹道修为要继续精进，只炼基础丹药肯定是无用的，但若要炼制高阶丹药，一来缺少丹方，二来许多原材难以购置，杨真空有一身术法，却也难为无米之炊。
基于以上种种，习练丹道的散修往往都只能投身于丹室业所，由业所提供丹方、原材，所炼成丹亦归业所，丹师只从中赚取炼丹的酬金。
通过此法，散修丹师方能一面积累资财，一面积累经验，提升丹道修为。
以杨真目前的丹法造诣，要找一处丹室业所供职自然轻而易举，但目前这些业所求聘丹师，至少要许以十年长约，约内受丹室管制，炼制丹药只能凭丹室的要求，严禁私自炼丹，丹师若违此约，乃是一大重罪。
这件事已困扰了杨真多时，要提升丹道，非借势丹室业所不可，但十年长约，他实在不愿入此窠臼。
此事尚无眉目，空想无用，杨真索性不再挂怀。恰在此时黄彬又道：“公子爷，恰逢您出关，前几日道院送来一张金帖，邀您今夜前往赴会，此会事关重大，若您不出关，小人也要扣门陈请了……”
“嗯？”
帖子表面金丝银线，华贵非常，以古篆纹绣着“金元蜃宫大会”六字。
杨真接过帖子，打开一看，露出了惊奇之色。
“没想到涟水县竟来了大人物……”
此贴只是由道院转送，发帖者并非道院。
“诚邀涟水县道院精修道友于甲辰年丁丑月丁酉日赴蜃宫云台集会，蜃宫当悬涟水江心，自镇湘渡口接引诸贤。安辞旧岁，嘉迎新年，务请雅临，共聚盛会，致顺——招摇山垂云峰萧林海。”
招摇山何在？招摇山并非一座大山，而是纵横万里疆域的大山脉群，贴中所言招摇山实际意义是指紫府仙族萧家所辖治的地域，涟水县当然也属招摇山之地。
垂云峰正是萧家主峰，亦是杨氏当年的祖山所在。萧林海名前留缀招摇山垂云峰六字，那是显示身份，他是仙族萧家的嫡脉子弟。
“仙族嫡脉亲临，詹氏也必要作陪，想必请的绝不止这区区涟水县中人，此会果然非同小可……”
“取锦衣道服，我要更衣赴会。”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