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我早就死了
咚！
送走上杉光哉后，坚琦勇太面无表情地关上了房门。
“唉。”
他的心情有些复杂。
与那轻微叹息声一同滑落的，还有蔚蓝色的粘液。
那粘液随着滴答声炸裂开，一瞬间仿佛化作另一个位面的物质，消散在空气中，无影无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他没有去管自己身上那愈坠愈多的粘液，就这样往客厅里走了几步。
怪谈之力涌起，精神力催化出极为浓郁的黑雾，这黑雾轻柔地包裹住他，缠绕在身上，不断制造生命力，对他的身体进行治疗与修复。
倘若上杉光哉还在这里，他定然能够分辨出来，这就是吞世者的使徒，帮他和贪火签订契约的神秘黑雾人。
黑雾的治疗效果不说是立竿见影吧，至少也是杯水车薪。
大片大片殷红的、质地好似某种珍稀宝石的碎块从坚琦勇太额头上一点点剥落，就像是长年未曾得到翻修保养的墙皮一样落下。
他抬手按了按自己脑门上出现的破碎孔洞，不仅没能堵住，反而是脆生生掰下来一块，弄了一手的粘液，叫碎块分得更快了。
他索性放弃了去管脑门上的诡异伤口。
不就是像彩虹糖广告里的罐子一样不断流淌五颜六色的物质嘛！
小问题。
反正这些狰狞的碎块只是起到了一个造型上的作用，实际并不会对他产生什么损害。
再次发出一声叹息，他走进了卫生间里。
墙上挂着的镜子正倒映着他的脸。
那是一张惨白的、正在腐烂、不断破碎的脸。
之前，有关自己穿越的事情，他只当做稀疏平常、司空见惯的庸俗桥段，没有多想，也没有多考虑。
然而在十分钟前，因为意外，他弄明白这次时空之旅中的疑点。
简单来说，他的穿越有些不同寻常。
首先要把时间往回拨动一些，将视角放在前身的身上，对这个倒霉的家伙提出一个问题。
一个普通人，健康正常的成年男性，被五花大绑地丢进东京湾里，会得到什么样的结局？
抛开觉醒系统、激活磁场之力、蒙受神明恩典这些天方夜谭的东西。
只有一种可能。
被水流淹没，在沉底的过程中，逐渐失去力气，逐渐失去呼吸。
最后会溺死在水里，要么腐烂，被不息的水流带着扩散开，掩埋在泥沙中，要么成为鱼虾的食粮，让尸骸发挥一些自然主义的作用，进入到伟大的星球循环当中。
没错。
前身根本就不可能活下来。
即便他是在被抛入东京湾的那一瞬间穿越，以他当时普通人的能力也无法生还。
他根本就不是穿越到了别人的肉体里，展开全新的生活，而是穿越到了水底的尸骸之中，再次获得了生命。
本质上是借尸还魂。
所以那个倒霉的前身到底是死了多久？
坚琦勇太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那天晚上，他从水里面爬出来，犹如头七回魂一般，一步步走回了记忆中的家，那时候他到底是什么状态？
活尸？
不，准确一点来说，应该是巫妖吧？
唔，东方有巫妖这种生物吗？
当时闯入战场原椿家中搜刮钱财的社团成员到底是看到了什么东西？
难道是因为巨人观肿胀的行走尸体？
那他们没有大吼大叫、惊慌失措的话还真是胆魄惊人。
“当然，那都不重要了，反正他们永远也开不了口，没有人会知道真相了。”
坚琦勇太抹了一把脸，随着对力量的掌握熟练，他这次成功修复了面容。
他之所以能够勘破这一切，还得多亏了黑多鼠制造的灾难。
啃噬一切、贪婪无度的狂鼠之灾催生了海量的负面精神力，再借由网络传播出去的画面，那就更是加剧了精神力分化。
恐惧，焦虑，愤怒，厌恶……种种负面情绪都化作了他的力量，成为了他晋升的资粮。
吸收游离精神力的效率提高了几万倍，这让他的力量不断积累，不断膨胀，直到积水成渊，量变引发质变。
他的存在得到了升华。
倘若用前世看的小说里，修仙术语来说，那就是他的境界突破了。
然而当下这是一个科学的世界，在他穿越来之前不存在什么异能，也没有任何诡异，精神力一直都是一种无法被证实的力量。
所谓的怪谈与妖魔鬼怪更是书中才会出现的东西。
所以现在出现了一种尴尬的情况。
坚琦勇太不知道要怎么来划分自己的境界。
“登神长阶……”
依靠【创造】的权柄，他成功窥视到了成神的道路，在吸收了海量的精神力后，他踏上了第二层台阶。
“干脆就叫第二阶梯吧。”
反正在这个世界里别人也没有机会踏上相同的道路，没有人会有意见的。
坚琦勇太自在地笑着。
他有些释然。
难怪他一开始制造出的狼面死神得到的能力是治疗相关，因为他那时候就已经是朽坏的身体，他在潜意识里就想要治愈自己了。
难怪他先前的情感显得那么胆魄，对时间的观念又极为迟钝。
因为他早就已经死了。
或者说，他从没有活过。
从那水里面爬出来的，是史上第一位怪谈，是一切超凡的源头，是新时代的唯一神明。
“可现在好像还有麻烦的事情要做。”
坚琦勇太又发出一声叹息。
神明也是充满忧虑的。
还是和骤然突破有关。
黑多鼠是怪谈种族，由于创造权能的粗暴运用，极端到了极点。
它们几乎不需要消耗能量来维持自己的生命活动，所以每当它们攫取到能量后，立刻就会选择增殖，扩大族群数量。
这导致坚琦勇太冷不丁得到了海量的反馈精神力，再加上他是第一次突破，没有经验，所以在登上成神的第二个台阶时，泄漏出了不少精神力能量。
这些能量全部都转化为了怪谈之力，又因为他那【创造】的权柄得到了形体，得到了存在，成为了一个个具有本能的怪谈。
在他身体承受不住质变的升华，爆炸崩裂开的时候，那些新生怪谈也全部都被发射了出去。